苏夫人道:“这个死字也好挂在嘴上吗,多不吉利。”
崔昱微笑道:“母亲,哥哥说得也不算错,当日在漫天毒箭之下,就是雪霏雪雯护住我和哥哥,不然……”
崔明月原垂着眸,这时忽朝崔礼年道:“说来奇怪,星儿被李二公子带走治伤解毒,当日雪霏雪雯两个丫鬟也受了伤,没跟着星儿一起离去,应当和我们回府才是,怎么文昌侯反而说星妹将两个丫鬟托负于他?”
崔礼年脸色不太好看,苏夫人却提高声音,道:“还有这等事?真是胡闹!这置我崔家于何地!!”
崔明月抱住母亲的手臂,安抚道:“母亲息怒,是月儿的不是,我不该说出来的。只是,我有许多事情不明白,这次事大,关系到我整个崔家的安危,我却不得不说。”
苏夫人柔声道:“这怎么能怪你?是星儿这丫头性子凉薄……”
崔旻忽道:“母亲,星妹妹当日救了我,救了昱弟,救了皇上,还几乎舍出性命替大姐姐挡了毒箭……我不知道什么是古道热肠,但是她若性子凉薄,我真不知这世上谁性子不凉薄了。”
苏夫人脸色一白,怒道:“旻儿,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和你爹爹含辛茹苦养大星儿,可她呢,可能从始至终没有把我们崔家当回事。她跟着一个男子外出疗伤,崔家女的闺誉都被她毁了!它日恐还要牵累你姐姐。她又把两个贴身丫头托负外人,这让人们怎么看我们崔家?她做的哪一件不是诛心不孝之事?”
崔旻自知崔星儿这两件事安排得确实漏洞太大,但是仍道:“于人命来说,这只是末节。母亲不感激她救了我们,反去怪她这点小错,爹爹从小教我们要有君子的胸襟,还要知恩图报。我若也怪星妹妹,岂不连畜牲都不如?”
崔旻一句“畜牲都不如”令崔明月俏脸苍白,似乎正戳中她的心,她不禁紧攥着手指节泛白。
崔明月脑子转得快,忙柔声道:“旻弟,你说得对,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但你却错怪母亲了。你不懂母亲的思量,我却是懂的。一为,崔氏五百年世家,家风名誉传于爹娘及你我这辈是祖祖辈辈爱惜羽毛的结果;二为,崔家祖辈一百六十年前与大燕皇室先祖结盟,互信互利,百年来皇室登极至尊也因此没有对手握重权的崔家生疑心杀意。这两件事是崔家最重要的事,是崔家祖先传下来最宝贵的财富,是崔氏一族代代传承的根本保障,这其中的意义岂不超过了你我一条性命?我生为崔家之女,若能以我性命守护这两件事,我自不敢稍有退缩。母亲也非不念星儿对我们的救命之恩,只是星儿所做看似小错,但仔细想想她当时的一言一行无不犯忌讳,实则……伤至我崔家的根本。”
苏夫人听了爱女的贴心之语,不禁眼圈儿都红起来,还是女儿最好。
“还月儿最懂我……我真是……我生儿子养儿子那么大……有什么用呢。”说着抹了抹眼角。
崔昱忙去安慰母亲,道:“母亲,是我们不对,你就别伤心了。旻哥也没有对您不敬之意,不过是念及兄妹之情……星妹妹不但救过我们,也是我们妹妹,如今她受了重伤在外头养着,我们怎么能在这时候……”
崔礼年也道:“好了好了,夫人,我知你为崔家鞠躬尽瘁,也是思虑得远了。月儿说的确实也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