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也不禁惊叹:这林瑜猜透人心的本事,可真是了得,他更了不得的是,他不但猜到人心,还能化解。此人真非池中之物,这驭人心术,孤还差他一截。
太子收回心思,诚心诚意地说:“如今两族战事已息,孤有心留将军在南朝,孤想推荐将军入朝为将,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歌舒吃了一惊,道:“我是阿史那氏的子孙,是草原的苍娘,岂会做你南朝家犬向你称臣?何况我之前可是你们的敌人。”
太子发自肺腑道:“将军报效我南朝,也可为突厥百姓来来福祉,促进两族和睦友好。从前你在突厥汗王账下是将军,若是投效我南朝,孤亦会让你堂堂正正地当将军,不是都一样吗?又何来苍狼与家犬之别?只要将军愿意,草原的苍狼,在我们南朝也是一匹苍狼。”
太子顿了顿,又道:“至于你从前与我们为敌的事……既然将军恩师为南朝人,定然知道我们南朝的典故。‘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疾足高材者得焉’。突厥可汗当初也有入主中之心与我徐氏争锋,当时各为其主,你我才对敌。如今胜负已分,你的可汗已败,孤虽不杀他,但他也再无为主之条件,你为他效命的时机已结束,孤自然也不再追究于你。将军如此大才,孤实在是舍不得将军回草原牧马放羊。”
太子晓之以理,既平易真挚,也显明主风范,胸怀朗朗,歌舒心中不禁混乱。其时,大将在旧主被灭后投新的明主也向有惯例,这与旧主仍在却扔敌完全是两个概念。
青泠当时一定要让太子舌战群臣,在朝中争取恕了突厥可汗死罪也是一环扣一环。
若是杀了突厥可汗,突厥人对南朝敌视,便有突厥可汗同宗部落王族出来打着为可汗报仇的名义大肆招集当初溃散的将士,等他们内部争权夺利谈好条件之后,也许几年,又会成立一个对南朝充满敌意的突厥汗国来,到时北疆又岌岌可危。又要填补多少的人力物力财力进这种绞肉机里去?
青泠知道,甚至在五百年内,汉人是不可能驰骋于北疆,彻底消灭游牧民族。这种仿制时空也差不多是有西伯利亚的,人家游牧民族习惯了可以到处跑,但那种人生地不熟的草原冰窟窿里汉人怎么去?真要打仗,又没火车铁路运粮运物资,战线拉那么长找死呀!
想当初海棠那世,凌云和北疆民族就是他们若是来了就狠打,打了又谈,谈了还可能做做生意。今年是战场死敌,明年是生意伙伴这种事也常有发生。打是为了谈的时候有底气,谈不扰也不怕人家南下来打,这才是北疆巩固的长久之计。
青泠的方法就是:
皇帝借突厥可汗的名义,在突厥内部弄一个很和善的战略大格局上的阴谋,立一个与南朝交流比较多的突厥部落王为新汗,再赏赐一些珠宝,就算他有异心先稳住他。
这个新可汗,既是南朝皇帝借突厥原可汗封的,自然也没有什么同仇敌忾、召集部族敌对南朝的条件:你的可汗之位都是人家封的,你现在说是找人家报仇不是太奇怪了吗?
如此,这突厥名义上是南朝的藩属国,至少暂时不打仗。之后的繁琐后续,青泠也想着那要等到太子登基后慢慢磨了,且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