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平洲节度使,江流距离皇城长安最近,和大多数位高权重的官员一样,在长安城内高价置办了不少房产,其中一栋给了他唯一的儿子江筠,另一栋和皇宫最近,位于永宁坊的大宅则留下自用。眼下他离开了平洲居于长安,理所当然的就住在了这栋曾经是前朝某位公主府的宅邸里。
既然能当公主府,宅邸自然占地极大,气势恢宏,正门五间,正殿、翼楼、后楼各五间,还不算厢房侧屋,后面一大片花园以及亭台楼阁。本来这样的制式至少要郡王的等级才有资格入住,无奈自从那场巨大的叛乱后,皇权不稳,无力遏制节度使们手中的权力一再膨胀,所以对于江流违制一事,皇帝假装不知道,其他人也不敢说。
身为宅邸的主人,江流住了正房前后五进,他的正妻王氏则是居于东侧的院子,除了正妻他还有不少侍妾,此次没有带来,加上并无其他子嗣,所以宅邸的大多数院落房间都空置着,他也懒得浪费人力去打扫清理,仅仅把常住常去的地方整理一番便罢了。
由于皇帝不在皇城,免去了平日早朝的惯例,名义上暂由李宰相代理政务,只是大家心里清楚,他不过是个立在明面上的傀儡,真遇到事毫无决策权。根据商议,皇城的诸多事宜早就分派给了相对应的官员管理,其中江流、郑桀以及王家安/插替换了不少自己的亲信下属,算是心知肚明的重新瓜分了权力。
暗地里江流为了争夺更多的话语权,和其他两派势力斗得不可开交,王家还自诩世家不愿意做出太阴险下作的手段,郑桀可没有那么多顾虑,从一个女奴之子一路厮杀到现在的位置,他向来信奉暴力和杀戮才是最好的捷径。于是短短几日里光是刺杀江流就遇到了不下三起,对方行事肆无忌惮,根本不怕暴露身份,公然在大街上使出了军中才有的连/弩,差一点就让江流身死当场。
他对此心中恼怒不已,可碍于郑桀手下的精兵强将,只得暗暗咽下了这口气,寻思着来日方长。不过鉴于对方势大,最近几日江流便假托告病,一直在家中闭门不出。虽然总体实力上他比不过郑桀,否则也不会让出一部分权力和王家联合,但自己的地头上安全还是有保证的。郑桀虽狂妄,还不至于疯到率兵直接打上门来,不然的话皇城里大大小小的势力早就联手起来一致对付他了。
尽管身为节度使,走的是武将的路子,但江流自小便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无一不精。不穿盔甲的时候也是一派儒雅气质,为人处世如浴春风,哪怕不少人对他的发家史心中不齿,真正相处过后依然不得不赞赏他一句好风度。
这日清晨他按照惯例在院子里打过拳,沐浴更衣,用过早饭,闲来无事,吩咐伺候的下人磨好了墨,打算练字消遣一番。谁知刚刚铺好了纸,还没来得及拿起笔,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奇怪的噪音,像是有人在大声喧哗,不禁面色微沉。
“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他对着一边垂手侍立的近侍道,近侍名唤长寿,跟随他已经将近十五年,闻言后答应了一声,倒退着出了书房,没过多久就回来,恭敬的道:“回老爷,外面是夫人请来的一干僧侣,说是要在做个道场,给过世的大少爷祈福,期望早登极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