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村不大,三十多户人。
都是靠着给平田县城里头的大老爷们家种田维生。
而平田县城里头的大老爷们,十个有九个都姓张,剩下的那位夫人也姓张。
徐玄安的家就在徐家村的最东头,和其他的人家有着明显的距离。
三间茅草的屋子,外面圈了一层的矮篱笆墙,都是徐玄安的妻子胡小翠一担泥一担泥的挑回来垒起来的。
乡野的村落可不比县城,有城墙围着。
若是茅草屋子离得远,指不定夜里头能遇着什么样的匪患呢。
但……
这屋子是胡小翠盖得,位置也是她选的。
她跟徐玄安说,村里的人没读过书,不懂你,也不待见你,那我们就离他们远一点。
此时。
徐玄安正从外面走来。
远远地隔着那方矮墙,他就看见那个穿着同样满是败家布的补丁的女人,在就着一块发黑的窝头,猛灌着冷水。
女人的怀里头还抱着一个牙牙学语的娃娃。
她每每用力的咽下去一口,都紧蹙着眉头,但转脸来却笑得格外动人的逗着怀里的孩子。
村西头的一位碎嘴的大娘正好从矮墙边上路过,看着直摇头,叹道:
“我说小翠啊,你这是何苦呢?好好的城里千金不当,跑到这儿给那个没用的书生又当爹又当妈的,傻不傻啊?”
“他大娘,我不觉得苦!还有,我相公不是什么没用的人,他是读书人,是能苍生社稷做大事的人!”
胡小翠看着那位大娘,语气不卑不亢的回应道。
“还读书人,做大事?他连平田张氏的门进不去,怎么做什么大事?他就是一废人……”
“他大娘,你要是在这样说我家相公,我可要翻脸了!”
突兀的,胡小翠整个人的气息都变了,竟然直接抄起身边上的柴刀,豁的一下抱着娃就站了起来。
那大娘吓得不轻,骂骂咧咧的走开了。
徐玄安就躲在了一颗老槐树的后头,紧握着拳头,通红着双眼,整个人靠着老槐树缓缓的瘫坐了下来。
这一幕,他不知道偷偷看了多少次了。
但妻子胡氏却浑然不知,一直以为自己的伪装的很好很好。
良久。
徐玄安终于恢复的情绪,长舒了一口气之后,面带着微笑朝着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