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兰死死抱着沈根的腰,不让他靠近沈峣,任由丈夫的拳头落在自己瘦小的身体和颧骨凸起的脸颊上。
红色的液体滴落在白雪上,围观的人都在劝解,却没有人肯伸手帮她一把。
沈峣脸色铁青,下意识地抬起脚,想去救一个在他看来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的女人。
王秀兰的头发被揪得凌乱,浑浊的眼睛从发丝的缝隙间直直看向沈峣,拼命摇头。
“走吧。”周正抓住沈峣的手腕,“走,派出所就在附近,这事得叫警察来解决了——别过去,你没看见大婶让你走吗?”
沈峣脚步一顿,转头看向周正,漆黑的瞳孔像是被水浸透了一样亮,向来波澜不惊的眼睛里积淀着怒火,尾音微微颤抖,“她要被打死了!”
“死不……”周正话音一顿,改口道,“那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叫警察,你先保证你不动手。”
“好。”沈峣深吸一口气,看上去已经冷静下来了。
可惜“看上去”只是字面意义上的“看上去”。
周正带着警察回来的时候,沈峣一手揪着沈根的领子把他甩到一边,回身给了拎着木条还想趁机打王秀兰两下的年轻人一脚,直接把人放倒了。
见警察来了,沈根往地上一趴开始嚎自己要被打死了,围观群众作鸟兽散,几人被带回警局,象征性地做了笔录。
被沈峣一脚踹倒的年轻人叫“沈大壮”,是沈根和王秀兰的儿子——按沈根的说法,是他们的“二儿子”,大儿子就是刚把他们一顿好揍的沈峣。
王秀兰讲到一半的时候晕倒了,几人手忙脚乱叫车准备送她送去镇医院,沈根和沈大壮拦在派出所门口不让他们做,嚷嚷没钱住不起医院,要求他们送王秀兰回家,直接被沈峣“请”到一边。
也许是才被沈峣揍过,父子俩见到他跟耗子见了猫似的,大气不敢出,灰溜溜地缩到角落里,嘴里不出声地咒骂着。
沈峣一概当做狗放屁。
镇医院资源有限,沈峣付了双倍钱,要求医院给王秀兰腾出一间单人病房,再给她做一个全面检查,越全面越好。
不正规的地方有不正规的好,不论是派出所还是医院,给够钱就能见着好脸色。
沈峣和周正、林院长一起坐在王秀兰的病房里,护士看在红包的份上给他们挨个倒了热水,沈峣捏着病例的手都在抖,大大小小的病症看得人心里发堵。
周正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看向林院长,“林老师,您知道什么吧?”
林院长叹了口气,把水放在床头柜上,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帮王秀兰掖了掖被子,转头细细端详沈峣的五官,“那时候她还很年轻,和你长得挺像,眼睛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似的。”
沈峣垂下眼睛,指尖摩挲着温热的纸杯壁,所有的情绪被薄薄的眼皮遮挡,没人能窥探半分。
好半晌他才开口:“但我从来没见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