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老师,过节吃什么都是我自己定,爸妈给我打钱。老师很生气,还罚我站。我觉得很冤枉呐,到了长大了才明白她为什么生气。我真没有故意要气她,我以为大家都这么过节的。”赵守玉咬着红酒杯壁含糊不清地嘟囔。
“连节都不过?那生日呢?”袁冲好奇。
赵守玉指着窗外的国贸大厦:“比如我爸过生日,他每年在国贸办个酒席,把他生意伙伴全请来,他谈生意,我看他怎么谈生意。”未了,又补充:“过节对我们来说等于一个难得的、联络关系的机会,对你们来说才是休闲放假。不一样的。”
他不觉得这种生活方式有任何不对。
袁冲很少听他说起他的父母:“你们家里人也是聚少离多。”
赵守玉吮着筷子上的醋汁:“谁成年了还愿意老和父母呆在一块儿?给自己找麻烦嘛。”
“我的意思是,你们之间感情好吗?”
“好啊,亲生爹妈呐。”赵守玉知道他误会了:“你们有一个错觉:有钱人家里亲情淡薄。其实我们也重视亲情和血缘。我爸很关心我的生意呐,知道我找不到投资人就把红溪的首席介绍过来。老人家嘛,总是有固执的地方,你不和他们住一块儿感情反而好些。”
袁冲承认他对赵守玉有预设想象。就像经典故事里面情节,有钱人家的孩子心里总有一个心结是父母给的,缺乏家庭温暖和亲情影响了他们的一生。这样的故事太适合用来平衡草根阶层的心理,你看,有钱人也不是处处得意,他们也有得不到的东西。
但赵守玉身上找不到这种故事。他很健康,并且来自一个健康的家庭,即使和父母之间有矛盾,也只是正常的家庭问题,绝无夸张。他不仅充分地享受着家庭的爱,甚至因为有个优越的家庭,还享受了更多人的爱。
连赵守玉自己都承认:“我们家是开明家庭,我爸妈对我很宽容。我长这么大,大家对我都很好。所以我这个人吧,脾气比较坏,不太为别人考虑。他们都觉得只要我开心就好。”
袁冲笑了:“你也知道你脾气不好。”
赵守玉吐舌头:“你脾气就很好啦?”
袁冲不说话,赵守玉就数落他:“你说说我们俩在一起的时间多久了?到现在了,从没有主动关心过我,话也不多说两句,除了打你的破游戏就没别的了。说还说不得,多说两句就冷着个脸,都欠你钱似的。我还宁愿你和我吵呢,没见过你这么难伺候的……”
他说的也是事实。袁冲竟觉得他这样唠叨有点可爱。
他仰头把剩下的酒闷了,去捉赵守玉的脚踝。赵守玉轻轻蹬了他一下,冰凉的脚丫子踩在他的脸上,发出连串的笑声。袁冲把他抱过来亲:“我除了打游戏就没别的,嗯?那谁晚上伺候你?我们老袁家的香火全交代在你这里,我还没找你算过账呢。”
赵守玉轻哼,一把抓着他下面:“呸,不要脸!到这种时候就想起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