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吗?”
“不疼。”
祝久辞松一口气。
“——还叫治病吗?”老仙瞥他一眼,探身拿起锤子,轻轻往罐上一敲,小罐霎时粉碎,碎沫与罐中的膏药搅扰作一团,有些扎眼。
“骨头打成碎沫能不疼?”
“打成沫了还要重新长好,能不疼?”
“筋骨相连又接着皮肉,再者十指连心能不疼?”
“老夫只此一个接骨方法,没别的。这么多年了,也没见几个人能坚持下来。”
“若是怕疼就滚蛋,别在这碍眼!”
祝久辞连忙赔礼道歉,又说了好些药书的内容,总算安抚下老者,
老仙的暴脾气也就那一阵子,过去之后又恢复笑眯眯的神态,一身毛茸茸白发蓬蓬萌萌。
“想好了就把病人带过来。”
祝久辞神情恍惚,抱着一张薄纸飘出小院。老仙好歹体谅,没给时间限制,只说了一句要做好痛不欲生的准备。
仙人既说了这话,那必然不是凡人能扛下的疼痛。
他说痛死者十之有六。
老仙自不会诓骗他,先前虽说治好的概率有八成,可这八成中还包含了那些生生痛死的人。
病治好了,命却没了,这算哪门事。
仔细一算,治好病且还有命在的,哪里有八成!
一路飘回国公府,祝久辞差点又顺手爬墙进去,好在国公府院墙高深,他爬了两下才意识到不对,连忙灰溜溜从墙角翻下来,四下瞧瞧没人看见,正儿八经从正门进去。
回到西苑,梁昭歌一人坐在亭下,一双手放在墨青绸衣上,显得格外白皙。
外伤纱布已然撤下,皮肉伤好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一些浅粉的痕迹。
可只要稍懂点行的郎中一看便知道这皮肉下的骨头早已碎得不成样子。
一双纤手只能一动不动摆在那里,除了疼痛时时提醒他这双手还有知觉,其余与那花瓶摆设并无什么差别。
祝久辞走过去牵住他衣袖,温温凉凉也不知道在这坐了多久。
“回榻上歇息会儿?”
梁昭歌点头起身。
回到房中祝久辞把梁昭歌安顿歇下,正欲离去被人拽住,祝久辞惊喜转身还以为那人手指能活动了,却瞧见梁昭歌拿手臂压着他衣袖。
祝久辞半蹲下来将衣袖扯出,没时间在美人这里停留,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得给国公爷交上南疆族布书,给萧岑墨胖子他们去信商量接骨的事。
最重要的,他要进一趟宫。
梁昭歌委屈垂眸,一探身子又将他衣袖压住。
“小久别走。”
“很快回来。”
“可今天都出去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