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由蛊虫在体内啃食内脏,有活人封存住这些蛊虫……

她手掌抬起,刚想挥散那人手中的粉末,却被理智制止住。

如今在没有方法彻底消灭这些蛊虫的情况下,不让它们继续扩散寄生是最好的方法。

况且池息刚刚也说了。

火烧不可,水淹不可,甚至暴力摧毁也不可……

若是这样,他们的确是该如此。禁锢住蛊虫,等待这个月份过去。

她不再出声,眼眸流转间一股温和的魔息渐渐将整个长屋包裹住。魔息紧紧地将每一个病患托扶住,而后以极快的速度侵入血肉牵制住里面所有再吸食涌动的蛊虫。

她虽然不能彻底消灭虫子,但还是可以牵制住它们,为这些人减缓痛苦。

做完一切,她没有多呆,直接走出了令人压抑的长屋。

想起来时那群魔修崇敬而又期盼的神情……

她要查明一切,至少不能这些将她奉若神明的人遭罪。

“嘶……嘶……”

有黑蛇从远处游走而来,它的肚子鼓鼓囊囊。见到花颜走出长屋后,便迅速缠到她的腿上。

大嘴一张,直接将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吐了出来。

那男人身上沾染满了祟肚子里的粘液,花颜没忍住捏起了鼻子。就这么几眼她便看出了名堂,是海门里的人。

她用利指在黑衣男的手臂上划开了血口,将手中一直捏着的蛊虫塞了进去。恶劣地想让他也尝尝这份痛苦……

魔化之前她对气息的感知非常不灵敏,可是现在的她可敏锐地发觉到,这黑衣男也是半魔。

他和陆稚延一样。

她甚至涌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海门里中“豢养”了许多半魔,或许不只是黑衣人和陆稚延。

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真的是为了除掉她和邪祟吗?

她转身对池息命令道:“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给我挖出他知道的一切。”

说完,她颇为放心地转身离去,无视灼灼望着她的池息。

池息手段多,想必她是可以探出什么事情的。

但谨慎起见,她还是隐秘地留了一绺魔息在池息身上,而后踱步往魔殿方向走去,刚走没几步便发觉祟没有跟上了。再瞧去时,发现祟在瞧着黑衣男发呆。

祟半直着身子,蛇尾紧紧盘缩在身侧,蛇瞳像是想透过那个人看着什么。

她在脑海中与祟交谈:“怎么了?”

祟的声音出乎意料得恍惚,甚至带着怀念。

“那个人身上有我熟悉的味道。”

花颜不解,缓声轻言:

“半魔的味道,你在陆稚延身上也应该闻到过。”

祟轻轻吐着信子:

“不一样,他身上的味道更加浓重,是我刚诞生时身边充盈着的味道。”

祟的.....诞生?

她静静地看着祟,她从未想探究过邪祟的过往。心中有种刻板的念头,魔和祟都是恶的代名词,她俩都是天生的坏种。

就这样等着祟慢慢回头,花颜伸出手,任祟游走过来缓缓攀上她的肩。听着祟慢慢地讲述着,语气褪去了雌雄莫辨的诡异,有着如同幼孩般的低喃。

花颜隐匿气息,挥退了跟随的人,独自穿行在偏僻的小巷里,听着祟在说着它的故事。

腐朽腥臭的气息渐渐被一人一祟甩在身后,花颜沿着墙边行走在光影之下,脚下是踩踏在石砖上哒哒作响。

脚步声像是从巷子这头伴随着光影沉沉地压下了岁月,是慢,是缓,是故意延误时光。

“我应该是.....诞生与一片极香甜的恶意中。我只隐隐约约记得,我在漂浮中紧紧攀附着空气中余散的魔息生存。”

花颜静静地听着,一时竟不能把耳边这股低喃的声音,同不久前和她明争暗斗勾心斗角的邪祟联系起来。

“后来,我能看到东西了,看到有很多沾满鲜血的人,他们在吮吸着什么东西的尸体。随着那些人疯狂吸吮尸体里的鲜血,空气中香甜的恶意也越来越多,我也开始变得很强很强……”

花颜垂着眸子看着脚底下的光影交错,阳光像是把她的身影拉得很长。祟的声音也像是因此变得悠长了。

它如是说:

“我就这样成了我……甚至没有名字。直到有一天,那些人把我叫做祟,在他们与世人的讲述中,我才知道原来我应该要毁掉这个世界。这是我的使命,只有这样我似乎才是真的自己,才是真的祟。”

“那后来呢。”花颜问道。

“再后来,他们想要消灭我,我不想死。他们来打我,哼,打就打呗。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一群我就都杀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