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铭琛转过头看她,吴淼又笑着说:“放心,我酒量很好,不会麻烦你。”
这女人酒量的确不一般,他算是见识到了,反观他自己,大抵是心情不好的关系,才喝了没几杯胃了便一阵天翻地覆。人一旦沾染了酒精,思绪便再难控制,这会儿脑子里乱七八糟地,可来来回回全印着温晚的笑。
那笑美的不可思议,让他欢喜,却也让他心如刀割。
他的女孩嫁人了,以后和他再无半点关系。
她曾经离他那么近,可终究是错过了……
他是个糟糕的男人。
顾铭琛自嘲的笑,端起面前的伏特加又一饮而尽,吴淼始终没和他交谈,只安静地陪着,这会儿终于按捺不住伸手拦住他:“买醉可以,但也该有个度,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该糟蹋它。”
他就着她的手却还是将剩下的大半杯都喝进了肚里,这才看了她一眼:“别拦我……”
即使酒吧里的光线并不分明,吴淼也还是看清楚了,平时高高在上的男人这会儿简直狼狈到了极点,眼底隐隐有些晶莹的光,他奋力压着,所以眼眶红的吓人。她瞬间被震撼住了:“你——”
俗话都说,自古男儿有泪不轻弹,说到底,只是未到伤心处。
可如今亲眼瞧见还是说不出的惊讶,他在为他的前妻伤心,他明明是爱她的,可……
“这么爱她,怎么会舍得放手呢?”
吴淼其实并不指望他会回答,顾铭琛这样的男人不像是会将心事告诉旁人的,更何况这是他的脆弱,定然不会轻易揭开给人看。她自己抿了口杯中的鸡尾酒,却听到他低沉的声音缓缓传过来:“因为她不爱我了,是真的不爱了,我不忍心再逼她。”
音乐声明明吵得要死,可她却将他每个字都听进了耳里,侧过身看他,只能看到他隐忍而压抑的侧脸。他又说:“吴迪肯定都告诉你了,我为纪颜做了那么多,所有的爱都给她了。可我后来才知道,她并不是我以为的那样。”
温晚和贺沉婚礼前夕,贺沉亲自找上他。
顾铭琛没料到贺沉会主动和自己提起纪颜,这是两人间最不可触碰的地雷,稍稍一触就会爆炸。
见面的地点也稍显诡异,是在他公司的顶楼,他冷漠地看着贺沉,身侧的拳头攥的很紧:“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肯承认和你有关。”
贺沉双手cha兜,挺拔的身形被阳光描摹下一层细长剪影落在了地板上,闻言只是浅浅一笑:“知道温晚为什么一直不告诉你真相?不是怕你承受不了,而是说了,你也不会相信纪颜的真面目。”
顾铭琛的脸色变得铁青骇人,几步上前就要钳他衣领,贺沉轻易抬手就拦住了他,依旧笑得人畜无害:“看,每次说到她你都恼羞成怒。温晚太了解你了,也太清楚你对纪颜的感情,这才会选我不选你。”
“贺沉,你他妈今天来找揍的吧?”顾铭琛眼底快喷出火来,新仇旧恨都被提及,难怪会失控。
贺沉哪里会怵他,嘴角勾起轻蔑的弧度:“无所谓,反正我一直想揍你,但是这之前我得把话说清楚。让你,甚至所有人知道,我的女人这几年受了多大冤枉。”
顶楼的风势很大,呼呼地刮擦着脸颊,顾铭琛的头发比贺沉的长一些,被吹得凌乱地挡住了双眼,可即便如此依旧能辨认出里面的赤红血腥。
他狠狠地瞪着贺沉,像是要将他挫骨扬灰一般:“你尽管编,小晚会被你骗,我不会。”
贺沉浓眉微挑,从风衣口袋拿出一个光盘倏地摔在地上:“中艺的确是我名下资产,娱乐圈的事我也不必多说相信你都懂,哪家公司能干干净净没有一点猫腻?但我贺沉还有点底线,这个光盘都是他们和负责人签约时录下的,你看看我到底有没有逼她。”
顾铭琛垂眸看着脚边的东西,却一直没勇气俯下身去。
自从开始调查纪颜的事,他见识到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纪颜,他一直安抚自己她是被生活所逼,毕竟纪颜家家境实在不好。
可是贺沉扔出来的这个东西,他却连看的勇气都没有,如果不是真的,贺沉不会拿出这东西给他,可是他怎么敢、怎么敢看?
那是他深爱了这么多年的女人,现在要将她最肮脏的一面剥开给他看……
贺沉看他不为所动,又说:“纪颜来中艺之前,背景已经不干净了,你难道从来没想过,你家背景如此,她有难处为什么不找你?纵然你当时还没拿到顾家大权,可是也足够保她衣食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