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这些问题也曾困扰了他很久,顾铭琛不是没想过,可是刻意避开了。他一直想,是自己不够强大,纪颜不信任他罢了。
“说到底,她要的你给不起,你真的查过她接触的都是什么人么?”
贺沉的每句话都将顾铭琛打进谷底,他的手一直在发抖,掩饰性地放进口袋里:“这又如何,掩饰不了你是罪魁祸首的罪行。”
贺沉不屑地笑了一声,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罪魁祸首?既然你说到这个,那我不妨再多告诉你一些。”
顾铭琛猛地抬头看他,只见贺沉一双眼黑黢黢地望不见底,像是可怕的黑洞,里面藏满了可怕的未知。
他说:“纪颜那时候的了抑郁症被送去小晚那医治,你一直以为她的抑郁是因为从事桃色交易造成的?我不得不说,顾总真是单纯。”
顾铭琛的牙齿都快咬碎了,偏偏贺沉还不肯给他个痛快,说的慢悠悠地:“她抑郁,是因为她爱上了有妇之夫,而那个男人,她惹不起。”
他彻底地惊呆了,怔在原地表情惊愕而滑稽。
难怪她临死都未留给他只言片语,难怪一直不肯答应他的求婚,难怪父亲会编造她离开的借口……
“她走也不是你父亲逼迫的,是因为那个男人下令逐她出国,运气不好,遇上了空难。所以你要报仇,真的找错对象了,小晚也好,我也罢,我们不过是替人背黑锅。真正罪魁祸首,除了纪颜自己,大概就是她爱上的那个男人。”
“我为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女人,苦苦折磨了小晚那么久,眼睁睁看着真正爱我的人备受煎熬。”他想起这一切简直觉得自己就是个小丑,多可笑,却偏偏笑不出来,捂住额头,半晌才低低地咬牙吐出四个字,“简直活该。”
吴淼听得十分震惊,心底更是五味杂陈,这些事吴迪自然不会告诉她,她们姐妹的关系也没亲近到如此地步。看着面前男人痛苦的模样,她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作为男人,你用婚姻来折磨自己以为的仇人,这的确不够磊落。可在爱情里,你没做错什么,是纪颜对不起你,至于温小姐,她曾经甘之如饴,如今也原谅你了不是吗?”
顾铭琛蹙眉瞧着她。
这个女人看起来普通,可总是一语中的,轻而易举就将他心中的结解开来。
吴淼见他奇怪地盯着自己看,不由冲他眯起笑微笑:“这世间哪有那么多两情相悦?顾先生,你总是活在自己以为的爱情里。”
后来她似乎还说了很多,可他渐渐都记不清楚了,酒的后劲儿一下子全上来,后来发生的事儿他压根一点印象都没有。直到第二天在吴淼家醒来,那个很小的单身公寓,却到处都是温馨的颜色。
他睨着屋顶看了许久都没反应过来今夕是何时,后来看到c黄边放着洗好的衣物,折得非常整齐。这种小习惯,温晚也有,早些时候他们关系还没那么糟的时候,那丫头每次帮他收拾洗好的衣物都会叠的一丝不苟放进衣柜里。
他用力捶了捶额头,宿醉之后的后遗症就是头疼的厉害,胃里也空荡荡的难受极了,换好衣服出去,客厅里却一个人也没有。今天是周三,吴淼是小学教师,这个点应该早就去上课了。
他见餐桌上放着早餐,还有一张便签纸,字迹很清秀,像极了她给人的感觉:如果凉了自己放进微波炉热一下。
很简单的几个字,多余的便什么都没留下,顾铭琛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厨房的方向,最终什么都没做就离开了。
之后再没见过这个女人。
吴迪后来倒是来找过他几次,顾铭琛本来对她也没什么心思,当初不过因为有用得到她的地方才留着。现在和纪颜有关的任何事他都一概不想再记起,于是全都交代给助理,所有电话和约见全都直接拦下。
公司里一旦忙起来他什么也顾不上,偶尔还是会想起温晚,她在他生活里刻下的烙印实在太深了,仿佛一个微小的习惯都会忆起她来。比如中午助理给他买了午餐回来,吃着吃着,不知道为什么就忽然记起了曾经带那丫头去过的一家牛骨汤店。
那都不记得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说不定那家店也早就拆了。
可他却难得执拗,像是非要找寻一点和温晚最后的交集,自己开了车就去找。这么热的天,谁也想不起去喝那么热的东西,可他一门心思决定的事就非要做到不可。
青州这些年变化最大的就是城市改造,许多旧胡同也早都不在了,他自己就是干房地产开发这一块的,现在却无比后悔,原来那些旧东西承载了多少人的回忆,一旦尘埃落定,剩下的也空有一番相思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