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见皇帝指着水面,竟然叫何宫女看。那欢乐的样子,仁秀多久没有见过了啊。
自从姚……不不,不能提这个名字。
反正,从那以后,皇帝就变得任性妄为。可任性得并不快乐。
仁秀思忖半晌,成公公只关照有主动接近的,要立即处置,这个何宫女倒似是皇帝接近的她,要不……让皇帝先高兴一段时间再说?
如此想定,仁秀自己也舒了一口气。
何元菱正顺着秦栩君手指的方向,去寻那一尾始终抢不到食的笨鱼,丝毫不知自己刚刚已经去鬼门关转了一圈。
“那鱼离得太远,挤不进来了。”秦栩君望着那尾嘴巴努力张合、却始终只能空欢喜的鱼,若有所思。
何元菱听出他意有所指。
他如今的处境,不也是“离得太远、挤不进去”吗?他比那尾鱼更加尴尬的是,他本该是这个帝国最有权力、最核心的那个人。却只能孤零零地在兴云山庄,享受这所谓的“避暑”,而转头来,还要被天下人唾骂,指责他不理朝政、昏庸无道。
“哪有饿死的鱼。皇上且瞧着,它定会有法子。”
何元菱安慰着他,心里也着实希望那尾鱼赶紧地突出重围,也好给皇帝一个心理暗示。
话音刚落,那
鱼突然像是开了窍,摆了几下尾巴,猛地往下一沉,水面上顿时不见了踪影。
二人都惊讶地盯着水面。
“它是从水下钻过去了吗?”何元菱好奇地问。
“嘘!”秦栩君赶紧伸手去按何元菱的唇,示意她不要说话。
这一伸手,伸得猝不及防。何元菱都没来得及闪避,嘴唇已被秦栩君的手指按住。
等到秦栩君感觉触手柔软,才发现自己的手指竟然已经按上了何元菱的嘴唇。她的嘴角宛如秋天刚出水的菱角,弯弯的、粉粉的。
何宫女,真美啊。
秦栩君脸一红,收回了手。“小声点,你会把鱼儿吓跑的。”他自说自话,化解了尴尬,低头又去望水面。
何元菱虽在大靖朝只有十五岁,却到底是后世来的,并不如大靖的姑娘那般羞涩,没把这秦栩君一时之失当成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什么面红耳赤之类,一概欠奉,反而好奇地跟着他望向水面。
这一望,何元菱欣喜起来。
只见那尾“笨鱼”从水底突然窜起,竟已是到了鱼食漂浮最密集之处,这一蹿之力,将水面上毫无防备的鱼儿顿时便挤到了一边。
“笨鱼”大口吞着鱼食,尾巴甩得别提多欢乐了。
“不得了,它竟然会偷袭,一点儿也不笨。”秦栩君满面春风,比自己争到了吃食还开心。
何元菱笑道:“所有的鱼儿都围着鱼食转,一个个都浮出了水面。水下虽然什么都没有,却不惹鱼注目。它不是‘笨鱼’,是一条‘潜行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