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霞元君道了声谢,道:“那是自然。”

此言一出,已过三日。

九荷转着麻木发酸的肩膀,轻轻阖上碧霞元君卧房的绣门,垂头丧气地到了疏影楼赴弄影午茶之约。

见她进门,弄影乐颠颠地将她拉到椅子上,按着她肩膀坐下,将一杯凉茶塞进她手里,兴冲冲地问道:“如何?”

九荷愁眉苦脸地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什么如何?”

弄影又端了一碟青枣过来,在她身边坐下,兴致不减道:“这几天碧霞元君可曾难为过你?”

九荷捡了一个青枣拿在手里看了看,又将视线移到弄影那张兴致盎然等着听她诉苦的脸上,悠悠道:“怎的?若是她难为了我,你方想替我出出头?”

弄影摸了摸鼻子,干笑道:“我就是打听打听,让你倾诉一番,道道苦水。”

九荷将手中的青枣丢进嘴里,嚼地嘎嘣清脆,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真没义气!”

弄影愣了愣,皱眉道:“真挨了欺负了?”

九荷又喝了口茶,顺了顺嗓子里的碎枣,忽然叹起气来:“也不算罢。”

她从小随琰兆在落花谷中长大,琰兆虽是她义父,待她却一如亲生,琰兆受她父母临终遗托,近万年来宠着她溺着她,由此致使她在落花谷中生活了几千余年,没有一件事不是顺遂着自己的心意来,无论幼时她如何百般折腾调皮捣乱,哪怕是只因嘴馋毁了琰兆养了的千年琼枝玉英花蒸花糕吃,琰兆气急之下,也只是罚她抄了十遍灵术心法而已。

在落花谷的那些年,她可谓过的顺风顺水,百无禁忌。

一直到琰兆灵寂后,她一把火将落花谷化为点点尘灰,而后又独自一人飘荡在灵界多年,也谨记琰兆生前的教义,不许自己受丁点委屈,所以说,这个欺负到底该是件什么样的事情,她觉得,自己似乎拿捏不准。

比如说,碧霞元君晨起梳妆,单是绾发而言,就要她来回换过不下七八个样式,饶是碧霞元君也不嫌折腾的慌,既然元君自己都不嫌麻烦,那在九荷看来,这似乎不算欺负她。

再比如刚才午间。碧霞元君本是要小憩片刻,又说天微热不得入眠,劳烦她拿了团扇在一旁轻轻扇了多半个时辰,这就叫欺负?可是碧霞元君这多半个时辰一直在同她柔声细语的闲谈,问了一些沉渊灵君素日里用药的琐碎之事,既然是同她聊天,那她这多半个时辰的手酸臂痛,似乎也谈不上是欺负。

她又回想了这些天的鸡毛蒜皮的琐事,总觉得,也找不出一件来,明摆着碧霞元君欺侮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