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虫声依旧,风过不惊。
第三十章
饮下一盏凉茶,一压历经整夜仍旧徘徊上涌的燥热气,邵景珩踱去推开窗牖,晨光入户,有些耀眼。
天已亮了一阵。
院中传来脚步声。不待叩门声起,邵景珩已先迎出,原以为是来伺候洗漱的仆婢,却不想是老家人庄翁,其身后尚跟一人,竟是嘉王!
邵景珩意外:“殿下怎来了?”
嘉王欲言又止。
邵景珩一忖:“此处促狭,殿下与我去前院品茗细说罢。”
“不……不必了。”穆寅澈拉住他,“我只有几句话欲私下与表兄道来,说罢便走,此处幽静,实是正好。”
旭日东起,晨风和煦。
打发走了老家人,邵景珩领来客到院中花篱边就坐:“里间闷热,便在外坐罢,吾宿醉昏沉,还须吹些凉风醒一醒酒。”
穆寅澈回身四顾,却似犹豫。
“殿下安心,此处僻静,并无他人,照管小院的老汉也暂往前去了,有话尽可道来。”邵景珩语出安慰。
“昨夜……表哥可……还安好?”嘉王眸光闪烁。
邵景珩苦笑:“殿下以为呢?”
“这……我……”对坐之人脸面乍红,竟起身作揖:“昨日之事,是我失察,今日特来负荆请罪,还望表哥海涵。”
邵景珩摇了摇头:“此事,也怪不得殿下,想必是公主之意罢?”
一语中的,倒令嘉王惶恐:“大姊她……只因宜春郡主自小随在大姊身侧,大姊关爱之,然偏生表哥有婚约在身……”懊恼之余语无伦次:“大姊令我仲秋夜邀表哥过府宴叙,吾却未觉异样,着实迟钝!昨夜见表哥才饮几杯便昏沉,心下尚觉怪……”
看他这般,那人声色不露:“彼时若不是吾尚存几分神志,殿下会任我由公主摆布么?”
“自不会!”穆寅澈一惊,慌忙摇头:“若我一早便知大姊打算,事也不至这般……终是好在——表哥心意坚定,未从大姊之意留下……”
少时静默。
“此事,官家知情么?”那人忽问。
“断然不知!”穆寅澈头摇得似拨浪鼓,“昨夜大姊一再叮嘱,不可走漏消息,令上知晓!且说大姊也已知错,表哥可否莫记她此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