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秦柳直既去,郭偕正欲回屋,却被身后人唤住,看他下巴点点院中绕树转悠的黑狗,意自教他牵走。

郭偕强忍不悦:“这是你的狗,我已照料了一日,晚间你就不能自行照看之?”

吐出嘴里的瓜子皮,那人耸耸肩:“畜生也势利,瞧不上我这穷主有何办法?且说郭兄向来乐善好施,当不介意多收留一条狗罢?”

“你……”郭偕气闷,懒与他多话,便唤来黑狗一道回屋。

却又教那人拦下:“且慢!吾尚有两事须与郭兄道来。一则,我欲择时求上许我外任,若成,这畜生便只得烦请郭兄代为照料了。”

此倒意外!郭偕强掩讶色:“你欲离京?”

看他点头:“只是外任不知何时何处,当下议定婚事显不妥,遂当日向郭兄所提之求就此作罢,此我自会禀明今上。至于眼下……”摸摸下巴,“恐还须叨扰郭兄一段时日。”

郭偕一时惘然,只知顺着他话:“此是自然……既外任何时不定,何必再费周章?”

那人笑笑:“我亦这般想!虽说当日也曾起犹豫,然郭兄方才之言于我可谓醍醐灌顶,你我本自磊落,何必因些微不足道之事而耿耿于怀,相见难安?遂今日之后,我待郭兄自还如旧,不知郭兄心下如何?”

西风沉寂,月华如练,淡淡映照那张笑意清润的脸,一如初见。

郭偕点头:“此,亦是我心中所想。”

第三十七章

月已中天。

管弦声歇。又一盏饮尽,酒酣耳热,慢步出舱。良夜似水,月荡波心。两岸柳影相叠,楼宇高阁笼罩于一重重雾霭中,恰似临仙。

“陛下,时辰不早,前方便是码头,是否靠岸?”侍卫来问。

穆昀祈忖了忖:“什么时辰了?”

闻禀:“已过戌时。”

“戌时?” 穆昀祈抚着微胀的额角,有些讶异,“竟是在湖上荡了这许久?”

“因来时于途中有所逗留,陛下携猷使登船时已近黄昏。”侍卫轻回。

“这……倒着实……”一路东游西荡,十里路走了近两时辰,抵达此处可不天色将黑?穆昀祈回想前事,略为无奈。抬眸眺望距此已不足十丈的码头,颔首:“那便回罢。”

片刻后,游船靠岸。

“夜色尚浅,陛下就要回宫了?”霍阑显游兴未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