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虽是同行出宫,郭偕与嘉王却连对看一眼都不曾有。至宣德门前,众人四散,嘉王上马前似无意向后一瞥,郭偕才趁隙浅做一揖,道了声谢。嘉王摇摇头,其意自是不必挂心,便策马而去。
郭偕自呆立半晌,忽听身后人声喜呼:“郭兄幸还未去!”回头见赵虞德牵着匹枣红大马匆匆赶来。
“郭兄突然得释,理应尽快归家以报平安,我已替你备下马,这便去罢!”来者看去倒较之他还情急。
郭偕推辞:“多谢赵都知,然郭某走回去也不费事。”
赵虞德好言:“官家有谕,一个时辰后,令郭兄步军司听旨。遂郭兄还是莫要推辞,早去早归!”
“听旨?”郭偕一愣,“因何事?”
彼者音透玄机:“到时将军自知,切记定要准时归返衙中!”
郭偕心知再问也是徒劳,遂拱手谢过,上马驰离。
到家拜见过大人,粗略禀知了内情,又好言宽慰过二老,便离家向步军司赶。一路行至御街,忽而拉缰驻马,稍犹豫,便调转马头向宣德门去,片刻至秘书省前。
站在檐下的阴影里,郭偕不时抬头看天色,好在所等之人很快现身。
远远瞧见,那人却似不敢置信,驻足揉揉眼睛,才飞奔至前,喘息间紧攥前人衣袖,却吐不出一句囫囵话:“阿偕!你……你怎……?”
已是初夏,衣裳太薄,袖下的手臂教他掐得生疼。郭偕拍拍那只还在不断加力的手,含笑:“我无事了,特来告知你一声,今晚无须与我送饭。”
“果……果真?”彼者喜急,语无伦次:“何得这般快……是捉住真凶了?那……”
郭偕依旧带笑:“说来话长,我此刻尚有公事在身,不能久留,回去再与你细道。”看那人连连点头,却依旧不放手,心下无奈,又不忍提醒,只得转过话锋:“你今夜想吃什么?我若回得早便去买。”
似沉浸惊喜中未尝回神,彼者一言不发,只盯着他痴看。
郭偕暗叹一气,抬手拂去他肩头一丝轻絮,轻声:“阿渺,我要走了。”
“嗯——哦!”如梦初醒,荀渺讪讪缩手,目光却依旧在他脸上。
“晚间便买熏鱼、煎鹌子与炒肺可好?”郭偕试问。
“唔——好!你说好便好!”那人终是露了笑意。
“那我走了。”郭偕反身上马,走出好一段回头,见那个身影依旧立在原处,一手揉着鼻子。
胸口一股不明来由的热意上涌,郭偕只觉鼻尖教灼得有些发酸。闭目转头,深吸一气,扬鞭疾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