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说完,他看向不远处站着的楚晏,勾唇瞧着,“世子要不也来一杯。”

楚晏冷哼,不想搭理,迈开腿准备往屋里行去。

“听说世子三日后便要出发去边关了。”傅时雨在身后问道。

楚晏脚步一顿,皱眉道:“你怎么知道?”

傅时雨悠悠的说:“府里的人都传遍了,我就算想不知道也不行。”

语罢,他慢条斯理的拿起酒壶,对准另一边的酒蛊,潺潺的细小流水声在沉寂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今日这杯酒便当是为世子践行,如何?”

准备回屋的楚晏站立片刻,理智上告诉自己应该撇下这人不管,但脚步却控制不住的向后移,最后沉默的在石凳上坐下来。

他直接端着酒蛊一饮而尽,满口的桂花香,带点甜,滑至喉咙又微辛。

“世子为何讨厌我?”傅时雨突然问。

楚晏眼里一怔,几息后,才把酒蛊缓缓搁下,冷淡的睨向他。

这人醉了。

他心里清楚。

因为只有这时候,他才会说些平日里从不开口的问题。

傅时雨见他不回答,酣红的眼角轻轻一挑,生出几分邪气。

他状似无奈的叹:“若不愿说,那便算了。”

楚晏不答,提了提桌上空了的青花酒壶,冷声道:“喝了多少?”

傅时雨定定看着他,比起两根修长的手指。

“两壶。”

楚晏脸一黑,烦躁的骂道:“疯子。”

这人前世便不胜酒量,一两杯下肚就有点神志不清,偏偏最喜贪杯,经常在军营里醉的人事不省,后来楚晏怕他误事,干脆禁了这人的酒。

开始傅时雨还在耳边念叨想喝,后来也就慢慢的不闹了,没过多久,自己中了三石散,余毒清了后,傅时雨又突然喜欢起了嗜甜,嘴里常常塞着那些腻人的蜜饯。

回过神见傅时雨躺在藤椅上,像是安静的睡了过去,松散的墨发一处一缕的洒在肩头和椅背上,银白月色照的他肤色似雪,黛色的双眉整齐细长,眼睫在尾梢轻轻垂下漆黑的阴影,淡红色的唇角习惯的挂着淡淡笑意。

这张脸总是可以随时随地的蛊惑人心,但楚晏看了两世,现在已经开始慢慢免疫了。

他从石凳上站起身,准备拖着这人衣领扔回房里。

才抓住傅时雨的衣襟,这人就像是稍稍清醒了,勉强撑着眼皮望他。

似乎没想到这人怎么突然到了跟前,温润的眸子里有些困惑,他哑着嗓子喊,“世子?”

楚晏心里泛起几丝涟漪,面上却阴沉可怖,凶巴巴的回:“别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