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苍笙低沉的笑了两声,突然抽出腰间的佩刀扔在地上。
“你想杀我吧?”他说。
傅时雨看着在月光下闪着雪白寒光的单刀,心里仿佛在被黑暗一点点蚕食,他鬼使神差地弯腰,轻轻握住了青铜刀柄。
很熟悉的手感。
傅时雨看着手里的单刀,如镜的刀面映出自己森白的脸庞。
他眼里有些失神。
这张脸……是我吗?
看着与自己别无二致,再看又毫无相似之处。
傅时雨提着刀,一步步朝苍笙走近。
苍笙眼里全无惧怕,岿然不动地站在原地。
傅时雨露出来的一双眼漆黑无光,眉宇间萦绕着一丝寒冷的杀意,再不见平日里笑容温和的影子。
苍笙看着这样的傅时雨,突然扯起嘴角,似讽刺,又似感叹地说了句,“……原来大夫也会杀人啊。”
傅时雨砍向苍笙的手一顿,握住的单刀仿佛附了千斤重,刚挨到苍笙的脖子,便再也挪动不了分毫。
他恍惚间又回到了现代的大学教室里,老教授举起自己的双手,说:“音乐家的手是演奏的,画家的手是作画的,而医生的手是救人的。”
职业不分贵贱,各尽其责,而他作为医生的职责就是救人,是必须做的,也是唯一能做的。
傅时雨回过神,看着苍笙的笑脸,似知道自己下不去手,他眼里升起几分得意,挑衅地笑道:“傅大夫,动手啊!你不是想杀我吗?”
“你忘了我对柳如盈做的那些事了?难道你不想替她报仇?”
他没有一丝怕死的胆怯,不停地激怒傅时雨拼命按捺的情绪,眼见那双线条秀美的黑眸又重新森冷下来。
苍笙脸上划过一丝快意,激动不已地闭起眼,等待着那锋利刀刃割断他脖子的动脉。
傅时雨紧绷地手心冒汗,想起柳如盈那几句字字泣血的道歉,想起她撕心裂肺的恸哭,又想起她以后注定要在闲言碎语中过完一生。
心里的犹豫瞬间消散的一干二净,他重新握紧刀柄,刚准备砍断苍笙的颈项,赤红的双眸突然被一只宽厚的掌心盖住了。
预想中的剧痛没有传来,苍笙疑惑地睁开眼,只来得及看到一道凛冽幽深的目光,随即胸口一痛,从头到脚的血液仿佛瞬间停滞下来,他四肢无力地摔在地上。
苍笙垂眸看了眼,发现胸口插着把长剑,他一脸茫然的打眼望去。
见一身高大挺拔的楚晏站在前方,怀里抱着傅大夫,正薄面无情地睨着他,肩上披着的玄色斗篷还未干透,下摆还滴着透明的水珠。
傅时雨手里握住的刀柄无力地滑到地上,被仇恨愤怒充斥的心脏缓缓平复下来。
他慢慢把楚晏的手拉下来,看向地上奸计未得逞,一脸不甘瞪着眼的苍笙,突然摘下蒙脸的口罩,冲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苍笙是第一次见到这张绝色幽美的脸,眼里却没有惊艳,相反还涌上来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