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营里的事暂且交由你几日。”

楚晏收起烦杂思绪,淡淡道:“父王打算率兵去狼牙谷?”

“嗯。”广陵王说:“最近因为疫病,军心大受影响,若再遭匈奴进犯,恐会自乱马脚,难保不会有人在其中搅乱浑水,趁人之危。”

“我去吧。”楚晏沉声道:“狼牙谷之前我去过几次,地形比父王熟悉。”

“不行!”广陵王断然拒绝,“你好生待军营里养伤。”

“再者说,哪有老子躲儿子身后的道理,我身体虽比不得从前,但杀几个匈奴还是绰绰有余。”

楚晏眉间紧蹙,右手搭案上敲了敲指,“父王误会了,我担心的倒不是这个。”

“匈奴此次进犯太过蹊跷,万一他们不是待宰的羊羔,而是手里握着柴刀的屠夫,我们前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广陵王略略思忖,也猜到了他话里其意。

他不明为何楚晏总是对庆国公抱有敌意,一边是自己儿子,一边是良师益友,他有些为难道:“庆国公对大庆忠心耿耿,立下了无数汗马功劳,若我们再对他怀有戒心,恐怕他真要寒了心。”

楚晏面色微凝,庆国公的到来和这次匈奴进犯太过巧合,他总感觉其中隐藏了什么天大的阴谋,但又不知该如何告诉给父王自己的疑虑。

毕竟身体里住着前世的灵魂这种事,太过匪夷所思,就算如实相告,恐怕广陵王也只会认为他是中了邪祟,患了梦魇之症。

他冷漠道:“我并不是怀疑庆国公的用心。”

“父王刚不也说了军心不稳,凡事还是小心提防为妙。”

广陵王见他一脸坚定,终究还是拗不过,无奈地叹了口气,“行吧,我听你一次,先派应逐去查看一番后,再做决定。”

楚晏淡淡颔首,从蒲席上起身,拱手道:“那父王早些歇息,孩儿先行告退。”

广陵王瞥他一眼,意有所指地说:“你重伤未愈,安生待着,别到处乱跑。”

“是。”

前一刻刚应完,后一脚就去马棚里牵了平日里常骑的爱马。

听应逐告完秘的广陵王气得踹翻矮案,骂道:“好不容易消停几天,结果今个又跑了,也不知那小郎中给这孽子喂了什么迷魂汤!”

小郎中那里没有迷魂汤,只有一盏雨夜里留在屋檐下火光阑珊的纸灯笼。

军营离凤阳城不远,骑马不过一炷香的功夫。

楚晏推开被雨淋湿的木门,快步跨过低矮的门槛,重阳正抱着把大刀守在院门口,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瞌睡,见是他来了,又习以为常地合起眼。

傅时雨坐在书房里,正回着太子的书信。

自从来到边陲,路途迢遥,他们之间的书信来往少了许多,上次军医的事,他本想写信去问问太子,但想着他或许自有打算,便只能当做被蒙在鼓里。

听着外面传来动静,傅时雨急忙把书信收起来。

门被推开,淋了一身秋雨的楚晏湿淋淋地踏进门,随身的凉气扑面而来。

傅时雨瞅他一眼,“世子手上的伤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