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雨问过来时的宫女,重伤的左贤王并未安置在皇宫,而是被送回了驿馆,现在已经有太医赶过去了。

他缓缓道:“殿下,我想出宫。”

封长行脸上一僵,故意装傻道:“太傅,这么晚了,还出宫做什么?”

“小春子说你这些日子身子不好,应在院子里静养才是。”

傅时雨知道这人是想把自己糊弄过去,他直视封长行的目光,神色凝重道:“不瞒殿下,我其实也一些入门的岐黄之术,所以也想去驿馆看看,能不能尽一份绵薄之力。”

封长行淡淡笑着,眼里却生冷一片,“已经有医术高明的太医去了,太傅还去作甚?”

许是察觉到自己语气不好,他上前握住傅时雨的手,柔声道:“我知太傅是好心,但左贤王受伤一事非同小可,太傅就别趟这摊浑水了。”

傅时雨神色疏离地抽回手,屈膝跪在金砖上,伏身行礼道:“请殿下成全。”

封长行眼里微动,语气阴沉地问:“太傅现在是打算用这种姿态来威胁我?”

傅时雨伏在地上不起,“微臣不敢。”

“……”

封长行脸色阴霾道:“就算太傅跪一晚也没用,我绝不会让你去!”

傅时雨抬起身,直挺挺地跪着,远远看着像断崖上的傲然青松。

“一晚不行,我就跪两晚,两晚不行,我就跪三晚,三晚不行,我就跪到殿下放我去为止。”

封长行垂在两侧的手蓦地攥紧,沉默片刻后,突然跟发飙似的,伸手把案上的所有奏折挥到地上。

殿门口守着的小春子见情况不对,连忙屏退了宫人,随后自己也一并退了出去,顺带关上了殿门。

因为愤怒,封长行的双眼爆起血丝,阴鸷的目光一动不动地落在傅时雨的脸上,良久,他才语气森冷道:“你执意要去,究竟是为了整个大庆,还是只因为此事牵连到了广陵王?”

傅时雨脸上一怔,虽然早料到他会这么问,但当封长行真正问出来时,他脑子里依旧空白一片,不知该如何回答。

须臾,他如实回道:“回殿下,私心有,但更多的是想救人。”

“可这不是在救人。”封长行苦涩一笑,嘲弄着说:“这是去送命。”

“去的太医是今年才进的太医院,他们被赶鸭子上架,凡事待了几年的,谁都不愿担这罪责。”他弯下腰,抬起傅时雨的下巴,眼里深沉,说:“太傅倒好,上赶着把这烂摊子揽过来。”

傅时雨别过脸,躲开封长行的手,云淡风轻道:“只要人没断气,他就还有救。”

封长行眸光幽深地盯着他的脸,许久后,他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声,随后直起身,嗓音温和道:“太傅起来吧,我让小春子送你出宫。”

听到他答应,傅时雨松了口气,同时也下意识地懈了身体里那仅剩的一丝防备,刚站起来,后颈猝然一痛,大脑的剧烈震荡导致他眼前的视线开始模糊。

封长行伸手把迅速下落的人搂进怀里,对上傅时雨不敢置信的神色,他笑吟吟道:“抱歉太傅,我不能让你去。”

他贴着傅时雨的耳边,温热的唇瓣几乎触到傅时雨的侧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