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看不出来,这小书生,还挺对自家公子口味的。

苏遥并不知这些弯弯绕绕,得这一个单音节词,只暗道,这傅鸽子的嘴还真刁。

这种顶挑剔的行家,他从前也遇上过。他见过许多财大气粗的闲人,吃过菜,还专门把掌勺的叫出去骂一顿。

也好应付,承认不足,虚心进步就行了。

于是苏遥客气道:“今日过于仓促,没来得及做到周全。傅先生若不嫌弃,改天到我家做客,我还能做得更好些。”

傅陵突然开口:“更好些?”

苏遥稍微一怔。

他不过白说一句,从前那些闲人不满意,这话只是为了顺毛。

怎么还顺杆子往上爬呢?

苏遥顿了顿,只能顺势笑道:“过些日子春日里的荠菜便有了,傅先生若是登门,我做荠菜鲜肉馅的招待您。”

傅陵点头:“好。”

这个理所当然的模样……

不再客气两声吗?

苏遥正要硬着头皮应下,却听见傅鸽子又道:“我去的时候,把书稿一并带上。能抵饭钱吗?”

苏遥:!!!

能!太能了!

您要带着书稿一道来怎么不早说!

这就是传说中的吃人嘴短吗?

如果给做馄饨,傅鸽子就能不拖更不欠稿,苏遥愿意一天三顿变着花样做给他吃!

虾仁馅,鲜肉馅,荠菜馅,统统安排!

苏遥一时欢喜,却又涌上些后悔:原来傅鸽子是个吃货。早知如此,那他早就该来,白耽误这么久。

这次的馄饨没做好,那答应给傅鸽子的下顿一定要用上十分的心,让他再挑不出一点短处。

这意外之喜来得突然,苏遥应下后,尚未平复心情,便瞧见傅鸽子又恢复成爱搭不理的高冷模样。

行吧。

此一行目的终于达到,余下之言也皆是寒暄。

傅鸽子这种人一向不爱寒暄。

苏遥便知情识趣地告辞,临走又将红梅捧进来。

傅陵正百无聊赖地翻着方才的戏文,忽闻到一阵清寒幽香。

他抬眸,瞧见今儿前来的苏老板正捧着个做工不堪入目的白瓷瓶。

瓶内灼灼如火的红梅沾了些雨汽,氤氲出湿润清甜的香味,映出苏遥一双乌如墨玉的眸子。他的眸中似乎也落了天上的雨,笑起来恍如甘冽清泉。

傅陵一瞥,又瞧见他左眼下一粒若隐若现的痣。

这痣本不打眼,但明艳花色衬得他肤白欺雪,这一粒泪痣落在傅陵眼里,竟格外灼眼。

苏遥客气笑笑:“来得时候没备什么礼,后院的花开得正好,送给傅先生赏玩。”

他声音温和清朗,傅陵心尖仿佛被羽毛挠了一下,只垂下眼眸。

吴叔忙上前笑笑:“多谢苏老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