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还在,先皇后还是云家实际的当家家主。他从小被抱进宫里养着,仗着先帝先后宠爱无法无天上房揭瓦,那天刚好看见了端王带进来的小皇孙。
先帝为人宽善,又已到了含饴弄孙的年纪,其实并不太过要求诸皇孙学业。但萧朔不知天资不好还是开蒙太晚,即使在皇孙之中,也全然算不进中上。
不要说下棋,书都读不好。半点没能随着父亲的天赋过人、骁勇善战,涨红着脸在大殿之中站了半晌,磕磕绊绊背了篇《孟子》,勉强练了一套军中拳法。
练到一半,脚下踩着个栗子没站稳,一头栽在了地上。
云琅有一搭没一搭地想,没绷住,笑了一声。
小皇孙粉雕玉琢,穿着鼓鼓囊囊的厚实夹袄,摔得灰头土脸茫然怔忡。
故人往事,依稀还在眼前。云琅唏嘘一阵,往囚衣夹层里摸了摸,翻出个从御史台搜刮的栗子,正要捏开抛进嘴里,房门忽然被人推开。
云琅捏着栗子,张着嘴,愣了下。
门外,甲兵卫士漠然森严。
天已黑透了,掌了灯,光从廊间投过来,在屋内落下分明人影。
一别经年,琰王身形轩峻,墨衣压着层叠金线,血红内衬映在灯烛下,翻出一片黑峦一片血海。
萧朔背着光立在门口,眉目阴鸷,视线冷冷落在他身上。
第五章
云琅手一松。
栗子掉在地上,滚了两滚,落进暗影里。
这不是他第一回 看见袭爵后的萧朔。
当年端王殁后,萧小王爷被接回京,先帝亲自给行的冠礼。禁军围拱、文德殿前百官朝贺,声势传遍了整个京城。
云琅趴在钟楼顶上,远远看见了一眼。
皇族加冠不按年纪,出阁方能开府主事,萧朔那年满打满算也才十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