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太医吓了一跳:“不好,怎么还这么大力气?”

萧朔身上伤了不止一处,肩头伤势也在战中牵扯,还未来得及仔细处理,只草草包扎过一遍。

此时挣动,又有新鲜血色洇透出来。

“你自己留神。”梁太医皱紧了眉,“他不要紧,底子已养得能撑住了,你这伤药还没上……”

萧朔摇摇头,拢住云琅的胸肩,轻声道:“我在。”

云琅肩背一颤,手上力道由挣扎转为摸索,一点点拢住了萧朔的手,试探着攥实。

萧朔大略猜得到云琅困在哪一段梦魇里,阖了阖眼,回握住云琅的手:“少将军。”

云琅喉咙动了下,咳了两声,胸口急促起伏。

“我在。”

萧朔握紧他的手:“我知道。”

“朔州城,雁门关。”萧朔轻声,“我陪你去打回来。”

云琅胸肩狠狠一悸,滚热水汽再拦不住,自浓深睫下透出来。

燕云遮眼的风沙,寸草不生的荒芜戈壁,从胸口冰到后心的铠甲,北疆冷透了的孤月。

出玉门关不见故人,至雁门关不归故乡。

一场接一场鏖战,来自后方的支援越来越少。将士们亲手埋下同伴的尸骨,连同送不出的家书一并裹上马革,堆沙成墓,刻木作碑。

遍野星沉,穹低可探。

火星随风飘荡,寂静得足以噬人的沉默里,有人低低应和着唱。

不知万里沙场苦,枯骨皆是长城卒,弯弓莫射云中雁,归雁如今不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