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两位小主人破天荒地都没能起得来。

王爷与少将军难得好眠, 阖府悄无声息, 人衔草马衔枚, 车轮都用稻草裹得严严实实。

整个琰王府齐心协力,叫王爷与少将军一觉睡透,在榻上躺了一整足日。

萧朔睁开眼时, 窗外天色竟已又尽数黑透了。

榻下零零散散扔着衣物,搅着乱在一处。云琅裹着绒毯,无精打采萎靡成一小团,在床头贴了份两人随身亲兵的名册,一颗小石头接一颗小石头的砸。

屋内静得不知今夕是何夕,月色溶溶透进来,安宁得恍如隔世。

萧朔静躺了一阵,伸手去摸榻前箭匣。

“干什么?!”

云琅叫他吓了一跳,从半融化里活过来,扑过去将萧朔牢牢按住:“真醉傻了?”

云琅酒量好,酒虽喝的多,醒得却比琰王殿下还早出不少,原还切齿盼着萧朔醒了,好同小王爷好好清算昨晚这笔账。

此时眼看萧小王爷这宿醉后癔癔症症的架势,云琅一腔脾气已瞬时折腾没了半腔,手脚并用将人牢牢箍住:“醒醒,又魇着了?”

萧朔握了袖箭,箭尖抵着掌心皮肉,蹙了蹙眉。

不曾有什么梦魇,这些年来,这是他睡得最好的一次。

禁军归位,朔方成行。

朝局乱势已成,大乱大争,正可激浊扬清。

云琅就在怀里,安安稳稳,柔软暖热。

身心松透,经年累月死死压进骨髓的疲惫忽然一齐不讲道理地攻伐上来,将他淹透没顶。几乎不容萧朔反应,便裹着人一头扎进安稳深沉的睡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