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谋士一怔,低了头,不再开口。

今日征的是牛,来日还要征收柴火稻草。若粮食不够了,还要再征粮,若敌军攻城,城内青壮都要被召集起来,负责御敌。

这些年来,应城百姓都被官府死死压着,压得没了反抗的念头,只埋头一味设法活下去。

可再不知反抗……也总归是有个极限的。

若过了那一条线,城中内乱的,只怕不只是金兵。

此事人人心里都清楚,可纵然清楚,却仍没有半点办法,只能被城外那两人一步步牵着走上这一条路。

“不过是两个年轻人。”

那谋士皱紧了眉:“如何能这般步步为营,抢占先机……”

“寻常办法罢了。”连斟叹息,“只是我们先行不义,才会被处处寻着缺处。”

谋士吓了一跳,忙道:“大人——”

“有什么可避讳的,谁心中不是明镜一样?看看自己做的事,难道当真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连斟道:“无非告诉自己,有舍有得,纵然一时舍了这些,来日也能讨回来罢了。”

舍了疆土,来日打回来。

舍了道义,来日补回来。

舍了忠臣良将,舍了热血铁骨,江山代有才人出,来日还会有。

死死攥着眼前的事,攥着眼前的野心。只要有朝一日能登极圣之位、有从龙之功,来日能补成什么样,那是来日的事。

“名不正则言不顺,无非时至今日,已不能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