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步入大殿,低眉顺眼拜见过那位坐在龙椅上年轻的帝王后,各自由小太监带引入位。

铜锣声响,皇上身旁的礼部侍郎展开圣旨,朗声宣奏出了今年的试题。

时辰到,燃香计时,众人再拜后,提笔开始答题。

陶丛的坐处如他所盼,远离宝座台,十八位最末,刚好隐于角落。

听完试题,陶丛深呼了口气,瞪了瞪眼睛,四肢的僵硬有了缓和,他掏出帕子擦去手心的汗,放帕子时,指尖碰到腰间那枚冰凉的玉佩,摩挲片刻,丝丝凉意自掌心传来,像行于酷暑之地猛地饮下一碗带冰的水一样,将他解救于危难之中。

大殿静谧悄然,空气中只剩笔尖与宣纸摩擦发出的簌簌声。

香尽火灭,殿试结束。

等小太监把自己面前的考卷收走,陶丛悄悄捏了捏已经坐得有些发麻的腿随着众人缓缓起身,退场前向天子跪别,他正要松一口气,抬头却倏地对上了端坐在龙椅上的那人。

面貌清俊,身姿挺拔,若不是那明黄色龙袍在身,这出世的气质活脱像位从他们文苑里走出来的才绝公子。

可这皇帝眉头紧锁,薄薄的唇抿成了一条线,似是有心结难疏。

当上了皇帝也会有烦心事吗?

看着模样俊秀的皇上,陶丛跪在地上竟晃了神,直到徐榆林从他身边走过时推了他一把,这才回过神,慌忙起身快步跟上了早已走远的众考生。

紧绷了一天的肩背在踏出宫门那刻瞬间垮了下来,提心吊胆好半天的陶丛看着缓缓合上的宫门终于长长舒了口气。他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两手按在狂跳不止的心口,垂眸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柔柔,刚刚我竟盯着皇上愣了半晌,大梁律法说,平民不可直视圣颜,有冒犯者,杖责三十。”

“我有些怕,一会儿若是有人把我拖回去可如何是好?”

陶丛拧着眉毛思虑万千,自顾自的说了半晌,白柔柔竟极其罕见地没有搭话。

“说起正事就没了你。”陶丛不满地看向腰间的玉佩,晃了晃它仍不见回应后,伸出手指在它耳朵上弹了一下便不再与他讲话。

一路上,陶丛心情不甚明朗,到客栈后,他草草褪去衣裳,换上舒适的外衫后,拿起被他扔到桌子上的狐狸玉佩凶道,“到屋子了,你变回来吧。”

说完,静默许久,房间依旧只他一人。

“你别闹了,快出来。”看着手里没有动静的玉佩,陶丛心里开始有些慌乱。

白柔柔不会让他着急的。

他摇了摇这冰凉的死物,眼睛里的泪水开始积蓄,“柔柔,你怎么了?你快别闹了,你变回来啊。”

“你若再不出来,我便不娶你了!”两行热泪沿着脸颊滚下,陶丛吼完,攥着玉佩冲出房门往皇宫跑去。

考试时他还能感受到白柔柔的存在,可出了宫门与他讲话时便没了动静,白柔柔不见,最大可能就是他落在了皇宫没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