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谭青瑶也不是个善类,冷静下来之后颤颤巍巍的硬扯出个笑来:“夫君说的在理,青瑶不委屈,只是今日我嫁人,想起父母才哭的。”沉着的从床上下来,给梁锦续了杯茶:“我心里自然是敬重少夫人的,往大了说,他日后就是我的主子,夫君放心,我定为他马首是瞻。”
梁锦从前不了解她,也看不出她这样子是不是装出来的,计较着反正是在自己眼皮底下,也不怕她能翻起什么风浪。
见他似有动容,谭青瑶趁机再烧把火:“少夫人整日在呆在屋里闷着,以后青瑶会多去陪着他说说话,也好叫夫君少担忧。”
这马屁是拍到了马蹄上,梁锦当即就不乐意:“你没事别去烦他,少夫人喜欢安静,免得言多语失吵得他不高兴。”
“是我想错了。”谭青瑶柔声细语的安抚:“夫君别生气。”见梁锦垮着脸不说话,又羞怯的壮着胆子说:“时候也不早了,夫君,不如先歇着罢。”
梁锦脑子里还想在想着别的,稀里糊涂的被她扶到床榻上,见边上斜挂着的红帐子,印着她的脸,像颗红樱桃一样娇艳欲滴。
倏忽也有点儿心猿意马,鬼使神差的抬着手去摸她的脸,一触上去,滚烫的温度,一下把梁锦烫得站了起来,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你先睡吧,我回自己屋里看看书!过几日爷爷要考。”
他同何须问也一直都是分房睡的,从未有过什么非分之举,因着他们都是男子,也不用同别人解释为何不同床共枕,仿佛这都是理所当然。可跟女子,他不得想着个由头去打发。
谭青瑶被这接二连三的变故惊着,还未回过神来,便看着梁锦拂袖而去。等回神过来过来时,心里只剩下屈辱和心有不甘。
离开东厢,梁锦本来是打算回自己屋里安寝,可抬眼一看,何须问屋里还未熄灯,就踱步去敲他的门。踏进屋时,帘子后头的书案上,何须问就着灯,正在寂静无声的看书,已过夏至,他只穿着中衣,披了件薄薄的长衫在肩上,平日里高束着的头发也披散下来,院子里传来阵阵淅淅索索的蝉鸣。
梁锦刹时间记起,小时在家塾里,也是这样安宁的初夏下午,先生在堂上抑扬顿挫的念着文章,弟兄们都在认真听着,只有他,望着窗外被风吹拂的杨柳昏昏欲睡……
这一刻,梁锦原本的不安烦躁仿佛也随之沉寂下来,一颗心随着烛火颤动。他在何须问的瞩目下走过去,像个无赖之徒,黏黏的说:“我有些睡不着,能不能在你这里安歇?”
何须问颇为无奈,又似乎被这和暖的夜牵制住了,不忍拒绝他:“你那貌美如花,洞房花烛都不要了?”
说完惊觉这话怎么听着似乎不对味儿,便又补救道:“也罢,叫华浓来服侍你更衣罢。”
哪里需要华浓宽衣,他自己就着急忙慌的解了衣带,把这繁琐的一身卸下来,穿着白色的中衣和裤子往床上去,一回头见何须问仍旧坐在案上,便催促着:“你也忙着张罗一天,还不困么?”
何须问轻笑着摇头,眼睛仍在书里,梁锦想起来什么,话锋一转:“你这么爱读书,怎么圣上却说你无心科举仕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