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后面,季宵好像愈发地困。他的头一点一点,手上的文件也慢慢松下。

这时候,我低头看他,看到他微长的头发,也看到他领口的吻痕。

这样“季宵属于我”的证明,总是会让我心情愉快。

所以我怀着轻松、惬意的心情,把季宵手上的文件拿到一边,又请空姐拿来毯子。

季宵在这个过程中醒来。他看出我在做什么,先说“不用”。但我看他一眼,他就好像为我神魂颠倒一样,嘴巴颤动一下。我见了,就知道,他想让我亲他。

我说:“这太荒谬了。”

顾茂恒叹一口气,说:“我们发现这点的时候,也觉得很‘荒谬’。”

我说:“我不信。”

顾茂恒摇一摇头,却没有更多劝慰。

我知道,他这副态度,就是希望我自己想通。

对此,我不置可否。

我仅仅是问他:“那么,你们到底要怎么对季宵?”

顾茂恒说:“先和他沟通。”

我说:“你们之前那样,可不是‘沟通’的态度。”

顾茂恒纠正了他自己的说法,改称:“先了解一下,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不言。

顾茂恒说:“我们有几种想法。你毕竟是所有人中最了解‘季宵’的人,所以,我们想要听一听你的意见。”

我挑眉。

顾茂恒说:“其实我们内部,存在一个分歧,就是:当初跳下楼、救吴越的时候,‘季宵’到底是抱有什么样的考虑?”

他这句话下来,我的思绪被拉回数月之前。

那个寒冷的冬天,傍晚,我和季宵、孔云一起站在楼顶,看着被喻时云附身之后坐在楼边的少年。

我说:“他能有什么考虑?他只是想救人而已。”

这是实话,可惜顾茂恒并不相信。

顾茂恒说:“归根究底,这个问题是,‘季宵’对人类是怎样的态度?是善意,还是恶意?”

我心中嗤笑,心想:你们竟然还要考虑这种问题?

口中则说:“顾副组长,有话还是直说吧。”

顾茂恒说:“如果他是‘恶意’,那当然没什么好说。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将他铲除。”

我听着,眼皮跳了跳。

顾茂恒说:“但如果他是‘善意’,那么——坦白说,人类这个族群,并不需要这样的‘善意’。”

我琢磨着顾茂恒的说法,觉得有趣。

我说:“殊途同归。”

顾茂恒没有否认。

我更加明确,说:“不管季宵是怎样的目的,你们都想让他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