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狄飞微微冷笑,道:“那就请钱兄处置!”说着点了钱丹的穴道,将他推到钱世骏身边。钱世骏正待下手,斜拉里冲出一个人影喝道:“钱世骏,你可还是吴越的臣子?”
钱世骏一怔,只好答道:“当然是啦。”
沈瑄正色道:“钱丹贵为吴越储君。你身为吴越臣子,却想要他的性命,岂不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
钱世骏冷冷道:“你说得不错。但钱丹搅乱武林大会,得罪了这些江湖朋友。我虽是吴越臣子,武林中的义气终不可不顾,此时也不是讲什么以下犯上的时候。何况他总还是我侄儿,我处置了他,算得什么以下犯上!”
台下众人纷纷喝道:“正是正是!”
沈瑄立刻道:“钱公子,如你所说,你也是为了吴越的宗庙社稷,黎民百姓。但此时若钱丹死在你手里,岂不是要你王兄绝了嗣,要令吴越将来一国无君,天下大乱?你可对得起你的先父先祖?何况,他总还是你的侄儿,别的不论,这点骨肉之情也可以不讲的吗?”
钱世骏变色道:“你说得不错,我杀不得钱丹,只好留他一条性命。”说着将钱丹推到范定风那里道:“范兄,好好看住这小子。”旋即转头对沈瑄厉声道:“但你既然作了妖妇的探子,又不是吴越储君,今番你的性命可就要送在这里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沈瑄笑道:“想来九王爷决不是食言而肥之人,钱丹在你手中,你既然说不杀他,看来他总是安全了。
在下也就无话可说。“
沈瑄话还没讲完,钱世骏已经呼的一掌挟雪带霜的劈到他胸前。原来他看见沈瑄如此镇定自若,料想必然身怀绝技,是以出其不意,一上来就用上了十成掌力直取其要害。不料沈瑄竟然不趋不避,生生受了这一掌。沈瑄的武功既是低微,又从未与人交锋,这一掌其实是躲不过,直打得他气血翻涌,眼冒金星,一大口血喷将上来。他一咬牙,将血吞入腹中。可是说也奇怪,常人受了这样一掌,早已倒地。沈瑄却能摇摇晃晃兀是立着,两眼瞪住钱世骏。钱世骏见他毫不躲闪还招,已是大奇。此时看他神情,不由骇然,由一掌狠狠的向他的天灵盖直击下去。沈瑄一晃,这第二掌打在他左肩,力道仍是不减。沈瑄可再也支持不住,颓然倒在地上,吐出的鲜血染红了前襟。钱世骏待要一脚踏上,忽然玄色的人影一晃,只听一个清澈的声音道:“哥哥住手。”
沈瑄心里一热:是离儿,难道她终于认出我了?,只听见离儿道:“哥哥还看不出来?此人一点都不会武功,哥哥亲自动手解决他,岂不是杀鸡用牛刀?没的辱没了身份,让人说哥哥杀一个不会武功的无名小卒。不如让他去罢,想来也活不过今晚了。”
钱世骏道:“总要斩草除根,免生枝节的好。”
只见离儿从袖中取出一枚金针,笑吟吟的说:“就用这绣骨金针结果了他罢。只是死得这样爽快,倒也太便宜了这小子。”说着俯下身去,将针往沈瑄眉心中插下。沈瑄只觉得冰寒刺骨,他心中一苦,登时没了知觉。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忽然醒了,沈瑄发现自己脸上凉凉的,睁眼却看见一只手在为自己擦拭血迹。夜色沉沉,衬的离儿那张脸显得更加苍白。她轻声问道:“你现在觉得怎样?”沈瑄待要坐起来答话,胸前一疼,又倒在草垫上。离儿赶快扶住他,急道:“别乱动啊,你伤得这么重。”旋即又伤感的说:“我若早一点看见是你,也不会……瑄哥哥,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沈瑄一时激动,也说不出话来,只看见离儿一脸关切,心下暗暗欢喜:原来她终究是对我好的。离儿见他不语,从袖中取出一枚银色的药丸来塞入他嘴里。沈瑄吞了下去,只觉得又冰又凉的跟那金针没什么分别。但过了一会儿,寒气渐渐化开散入四肢百骸,变作一种谷底幽兰山中晓雾般的清芬,令人精神大振。沈瑄问道:“是绣骨金针的解药么?”
离儿嫣然一笑,道:“这只绣骨金针上根本就没毒。我那时不得不刺你一针,才瞒得过钱世骏他们。你疼不疼?”说着两眼望着他眉间的伤痕。
沈瑄摇摇头。离儿坐到他身后,两手抵住他背部的穴位。沈瑄知道她要为己运功疗伤,便调理气息,静候她的内力送过来。忽然,只听见离儿轻呼一声,两手猛地缩回去。沈瑄回头一看,只见她瞪着自己,神色颇为奇异。“怎么啦?”沈瑄问。
离儿呆了呆,道:“没什么。我……我不知道如何给你运功。倘若是我伤了,你要救我,会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