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灵骞道:“那我就先去见过二师伯,你们俩稍后也过去吧!”说罢转身随那个家人出去。
半盏茶的功夫,季如蓝的呼吸平和下来,渐渐睡去。沈瑄搭了搭她的脉,道:“她这病是襁褓中护理不当,受了风寒不能及时医治而得起的,我家有一个偏方,慢慢给她吃了,或者能好。另外……若一定要好,她就不可再练内功了。”
季如绿惊道:“为什么?”
沈瑄道:“恕我直言,你们天台派的内功过于阴寒。她若没这个病倒也罢了,既得了此病,再练内功,只有加重病情的。不然治了这些年,也该早就好了。”
季如绿叹道:“你说得很是。只是让她从此废了武功……我们仇家厉害了得,将来怎么办?”
沈瑄写完药方,道:“我随了蒋姑娘这些日子,还只道她真的只有一个爷爷,天台门中并无他人了呢!”
季如绿道:“小师妹没有骗你呀!我告诉你吧,当年师祖蒋掌门,的确是将我爹爹,还有几位师伯师叔都赶出了门。小师妹在那以后才出生,她在天台山随师祖长大,从来不知道我们这干人。我们和她是在钱塘府第一次见面的。那时真的很凶险。好像我们家与吴越王妃有仇,她突然打上门来,说是要灭我们全家。爹爹妈妈两人都打她不过,为了护着我们两姐妹逃命,死在她的‘无影三尸掌’下。”
沈瑄心道:又是吴越王妃!他看见季如绿眼中泪光点点,顿了顿又道:“可是在钱塘府江边上,我和小妹还是被她追上了。我们问她为什么与我家结仇,她说她要杀尽天台门下所有弟子,一个也不放过。这妇人当真狠毒!幸亏这时候小师妹来了,挡住了吴越王妃,才救了我们。可是我们也从此不敢在钱塘府呆下去啦!”
沈瑄道:“蒋姑娘武功高过吴越王妃么?”
季如绿道:“小师妹得了师祖的真传,武功远在我们姐妹之上,我爹爹当年也未必强过她。但若比吴越王妃,还是逊了一筹。只是小师妹轻功极好,剑法灵活。而且,说来也奇,她们俩的武功很有相似之处,倒象同门姐妹拆招似的。小师妹虽然落了下风,但步步闪避招架,跟吴越王妃缠了一两个时辰。吴越王妃的‘无影三尸掌’也一毫不能伤到她。”季如绿眼中渐露惊怖之意:“当年那一战,真是险象环生。小师妹那时还不到十五岁,却胆略惊人,急人所难。我们姐妹两人一辈子也忘不了的。”
沈瑄心想:那时钱世骏说的什么“钱塘江上大战吴越王妃”,大约就是此事了。
说了一会儿话,看看季如蓝睡得很安稳,料来危险已过,两人同去见二庄主。
腊梅林后的一座花厅上,二庄主梅雪坪踱来踱去。蒋灵骞坐在下首的一张花梨木椅上,呆呆的出神。手中却握着一封信,看见沈瑄和季如绿来到,慌忙塞入袖中。沈瑄与梅雪坪见过礼,各自坐下。梅雪坪年纪不过五十来岁,显得清瘦懒散,暮气消沉,倒不象是练武之人。他向季如绿问了问季如蓝的病情,又向沈瑄表达了一番谢意,就望着蒋灵骞,等她说话。
蒋灵骞却不知在想什么,低着头一言不发。沈瑄将前前后后的话一联系,早已猜到了大半,遂道:“府上是不是碰上了什么麻烦?倘若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当效犬马之劳。”
蒋灵骞急忙道:“不要。你先回葫芦湾去吧。我要先在这里待几日。”
季如绿脸上露出了笑容,梅雪坪却踌躇道:“侄女,你能留下来助我们迎敌固然很好,但是,二月里你就要回天台山完婚,倘若在这里耽搁了,我如何对得起师父他老人家。”
蒋灵骞咬了咬嘴唇道:“没有关系。我和吴越王妃的梁子是早就结下的,她不肯放过我,我也不能躲着她。此时大家在一处,正好齐心协力的对付这个妖妇。难道我们天台派就如此令人宰割不成!”
季如绿道:“正是!周家表姐有确切消息,说妖妇打算在除夕夜里上门来,这几日之内我们还可以好好准备一下。周家表姐说过了,她也要来帮我们的忙,还说会带救兵来,想来这一两天也该到了。这位沈公子,你……”
沈瑄道:“在下武功微弱,也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既然来了,没有自己先逃走的道理。”蒋灵骞瞥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梅雪坪微笑道:“沈公子倒是一副侠义心肠,不愧是烟霞主人沈大侠的后人。”
沈瑄奇道:“你知道……”
梅雪坪道:“令尊就是医仙沈彬罢?当年沈医仙回春妙手,德播江湖,老朽与令尊也算是一面之交了。我一看到你就知道你是他的儿子,面容气度,无一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