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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沈瑄的飞雪白绫有如利掌一般,击到她背后。卢琼仙不遑顾及,中掌倒地,吐出一大口鲜血。那人剑落了下来,重重砸在她身上。原来沈瑄的人剑不是活人,却是黄琼芝带箭的尸身。

那些宫女侍卫们看见卢琼仙倒了,居然如释重负,一下子都冲到院门边,蜂拥而出。忽然血光飞舞,尖声锐叫。几把血淋淋的断胳膊断腿掷回了院子里,还没跑出去的人,吓得傻傻的,坐倒在地,一步也挪不动了。

“何方神圣,竟敢到南汉大内来撒野!”老枭的磔磔怪声,比初秋早晨的风还要凉。

沈瑄心道:“终于要跟她过招了。”

樊胡子披着银灰的道袍,羽扇纶巾,飘飘若仙。昨天晚上沈瑄和她盘桓了许久,一直没看清面貌。此时才看见,她虽然声音难听,人倒不丑,年轻时只怕还颇有几分姿色。但她脸上那种怨毒的戾气,却是掩饰不去的。

樊胡子冷冷道:“卢、黄两位侍中遇害,还不把凶手拿下!”

没人敢动。

樊胡子咧了咧嘴,道:“好,将来沉香苑的侍卫,统统以抗旨论斩!”

樊胡子被南汉王委以大权,她的话就是圣旨。侍卫们的脸都白了,却没人敢说个“不”字。她摆了摆手,背后走出四个年轻女子,一色的淡青色纱制披风,两条长辫子垂在胸前,头顶箍了一个流云状银色发冠,脸上罩着青色的面纱。沈瑄在庐山上见识过,这就是樊胡子座下四位仙使,也是她的弟子——幽云、微雨、灵风、秀霜。

“四相玲珑阵!”

樊胡子一声令下,四仙使翩然而起,一下子守住了南北东西四个方位。

“幽微灵秀,云雨风霜”,每个人的功夫,都与卢黄二人在伯仲之间,何况四人结成剑阵,简直天下罕有敌手!沈瑄手无寸铁,仅凭一段白绫防身。饶是他武功高强,想冲出四人的“四相玲珑阵”,岂不焦头烂额!

四人的剑已经招呼过来了。原来这“四相玲珑阵”是樊胡子的得意之作,暗合“两仪生四相,四相生八卦”的原理。四个剑客分守乾、坤、艮、巽四个方位。守乾位者,剑如飞龙在天;守坤位者,剑若龙战于野;守艮位者,剑似青山隐隐;守巽位者,剑气春风化雨。四人每出一剑,方位皆有所变换。一进一退,莫不配合得天衣无缝,无懈可击。阵中人有如进了八阵图,再也别想转出来。

沈瑄学过五门八卦之术,但要在片刻之间看出这“四相玲珑阵”的关窍来,仍是不易。无奈之下,以极快的手法把飞雪白绫周天绕了一圈,生生挡开四柄利剑的力道,觉得甚是吃力。“幽微灵秀”立刻移步换位,后招跟上。

“秀霜错了,斜走兑位!”忽然阵中一人轻呼道。

沈瑄大喜,原来这阵法她们还未练熟,这下有机可乘了。这时震位春雷滚滚,坎位大浪淘沙,离位火光冲天,三柄剑一起招呼下来。沈瑄一瞥之下,果然兑位那人慢了半拍,尚未出招,步子朝兑位一滑,飞雪白绫荡出“气蒸云梦泽”,把三招化解过去。兑位那人招式未出,不得不跟着一退,奔坤位去。

“秀霜你干什么,走乾位!”

那秀霜和另一个人撞了个满怀,赶快转身。机不可失,沈瑄一步跨出,早向乾位上,一跃出了剑阵。剑阵击破,秀霜乱了阵脚。只见沈瑄将飞雪白绫往后一抛,如玉龙飞天,卷向秀霜手里的剑。这一招夭夭矫矫,势不可挡,四人都是一阵惊呼。

忽然,秀霜伸出一只小指,随手搭住了白绫里的钩子,控在手中。沈瑄大惊:他手中无剑,这飞雪白绫虽是初次使用,却也颇有心得,屡立奇功。刚才那一招明明志在必得,怎么被这糊里糊涂的秀霜,轻轻巧巧破了!

飞雪白绫一头在沈瑄手里,一头被秀霜拉住,飞不起来。幽云、微雨、灵风看见师妹忽出奇招,纷纷喝彩,然而只叫得一声,又静了下来。她们看见沈瑄脸上出现了一种奇怪的表情,这种表情无法用一个词来形容,说是欣喜,是惊讶,是激动,是感伤都不太对。或者这是一种朦胧的、坠入云雾的感觉吧?

因为秀霜面朝着沈瑄,拉掉了自己的面纱——原来是蒋灵骞!

蒋灵骞飞快的从披风下抽出一柄剑,抛给沈瑄那剑银光夺目,沈瑄一望便知,是他的洗凡。

樊胡子厉声道:“秀霜你反了么?”

蒋灵骞翩然转到沈瑄身边,与他并肩立着:“老妖精看清楚我是谁!你的秀霜早被我扔到河里去了。三年前你们用毒药害我,今天一并算帐!”她把秀霜的佩剑扔开,抽出了自己的清绝剑:“瑄哥哥,咱们先把这三个小妖精解决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