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飞鸟凄厉地尖叫着,汹汹如潮,含着口琴魔魅的旋律,在空中发狂地摆舞。就连那些狂奔逃窜的豹子、野猪、大象、鬣狗……甚至远处草原上的狮群也仿佛被口琴控制,凄烈地咆哮着,掉头朝这儿围拢。

看得他浑身鸡皮泛起,惊骇交集。这景象也与那夜所见极为相似,但比起那些发疯的猫群,眼前这数以千计的西非猛兽显然危险了百倍!他听说印度人能用乐器操纵蟒蛇,然而帝释天究竟是如何通过口琴操纵兽群的呢?

就连“帝陀龙”也似乎为之所感,凌空乱转,发出低沉的悲吼。玄小童俏脸晕红,用力拍了拍它的颈背,高声冷笑:“好啊,我爸不在,你就当自己是大宗师了?要想害死我就赶紧动手,否则等我爸来了,我就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帝释天不为所动,继续低首垂眉,幽幽地吹着口琴。

口琴声越来越快,汹汹激越。那些鸟群狂乱地尖叫着,盘旋着,“噗噗”连声,羽毛突然接二连三地燃烧起来。转眼之间,数千只非洲飞禽全都成了发疯的火鸟,从四面八方朝他们撞来。

地面的兽群也如百川汇海,越集越多,狂嘶怒吼着在下方环绕穿梭。内只豹子爬上高高的树枝,不顾一切地腾空跃起,尖爪只差半米就将触到帝陀龙的肚皮,嘶叫着坠落谷底。

帝陀龙被彻底激怒了,尖啸着急速盘旋,长尾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圆弧,势如雷霆。鸟群要么被它喷出的烈焰烧成焦骨,要么被扫得血肉横飞,惨叫迭起,不停地朝下簌簌掉落。

然而这些疯鸟就像是被设置了攻击程度的机器,将目标准确地限定为帝陀龙,无所畏惧,前赴后继,几次险些已碰到丁洛河的脸上,却又鬼使神差地擦沿飞过,猛撞在帝陀龙的身上,喷涌起团团火浪。

转瞬间,帝陀龙坚厚庞大的身躯已被撞出了几十处灼裂的伤口,焦味弥漫。

丁洛河大急,照这么下去,用不着几分钟它就要被活活烧死了!心念一动,体内炁流滔滔涌向右手,“天神戒”绿光怒爆,按在帝陀龙的颈上。“嘟”的一声,它浑身鼓勇起一轮刺目的护身光罩,将围冲而至的疯鸟接连震飞。

那夜在伦敦街头,与“太岁”的哈雷骑士们激战时,他天人交感,利用暴风雪的天地之力,将体内炁流激发至最大形成坚不可摧的护体气罩。此时故技重施,感应周围的‘狂风、火浪’,将炁流顺势导入帝陀龙的体内,倒也立收奇效。

帝释天口琴微微一顿,眼中闪过惊讶的神色,接着口琴突然激烈,越来越高,尖利破云。兽群、鸟群如癫似狂,疾风暴雨般的朝他们扑去。

“轰轰”连震,帝陀龙周围的碧光气罩随之剧烈起伏,越缩越小。丁洛河呼吸如窒,贴在它身上的双掌触电似的簌簌颤抖,那凄厉的口琴声就像千万要尖针不停地扎入他的耳膜、头顶、心底……难受得就快爆炸开来了。

“死阿三,你玩儿真的?”玄小童脸色一沉:“好,你不讲情面,也别怪我不客气了!”拔出一只小巧的银色手枪,对着帝释天连开了五枪。

枪虽小巧,威力却强猛得难以想象。头两枪稍有偏差,一枪穿入他左侧的大树,第二枪则打中了一只非洲兀鹫,更连一根羽毛也找不着了。后三枪准确无误地击中了帝释天,但他身上显然也有护体气罩,猛地激荡开一轮刺目的光漪。

“轰!”枝叶乱舞,断羽缤纷,在这猛烈的冲击波下,周围几十米内的参天巨树、飞禽走兽全都被瞬间摧毁。帝释天却只是朝下微微一沉,依旧浮坐半空,巍然不动。

反倒是丁洛河抵受不住冲击波与轰鸣声的干扰,气血翻腾,双掌猛地震退开来。失去他真炁的庇护,帝陀龙顿时被疯狂的鸟群连续撞中,刹那间火焰狂舞,血肉焦灼。

它平张双翼,发出愤怒而痛苦的凄烈长啸,想要朝上飞去,却晃了晃,颓然翻转坠落。

“砰!”那庞大的身躯重重地撞击在巨坑边缘,将丁洛河、玄小童震得弹飞出数米,滚入坑外的草丛。那一瞬间,它黑色的眼珠仿佛蒙着水雾,留恋地瞥了两人一眼,继续悲鸣着朝下翻落。

丁洛河心里一紧,强忍住那百骸如裂的剧痛,全力爬到坑沿,朝下望去,那与他相识不久、却又亲昵如旧交的巨大龙兽,已经横亘在乱石堆里,停止了呼吸。在它生命的最后时刻,依旧奋起余力,将他们抛送到了安全的距离。

“混蛋!”丁洛河泪水模糊了视线,怒火却如岩浆喷薄,盖过了所有的恐惧与惶惑。踉跄爬起身,朝着远处树上的帝释天大吼:“你要杀我,就冲我一个来!有种滚下来单挑,别跟猴子似的躲在树上吹口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