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喉咙里突然像被什么堵住了,涌起一种难以描述的奇怪感觉。来不及多想,翼龙己经平张双翼,在空中划过一条圆弧,再次像轰炸机似的冲了过来。
它明显被激怒了,气势汹汹,相隔几十米远,已经能感觉到那股扑而而来的飓风,雷霆万钧,足可以将我们压成齑粉。
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铜门无法拉开,悬崖又塌了半边,能腾挪的地方不到六平方米……难道真的要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
玄小童却似乎毫不害怕,格格一笑,在我耳边呵了口气:“好的不灵坏的灵。不如我们一起跳下去吧,就算粉身碎骨,也好过变成这丑八怪的晚餐。”
我突然想起那天和神秘人从雪山顶峰急速冲落的情景,热血上涌,反正左右都是一死,倒不如和老天爷掷一把骰子!拉着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大声说:“好,我数一二三,一起跳下去!”
右后方的冰崖崩塌后,正好形成了一个落差两三百米、坡度60左右的斜面,连接到下方的雪坡上。
雪坡继续朝外延伸出一百多米,才是第二级的悬崖。悬崖下白雾茫茫,什么也看不清。但就算下面是刀山火海,那时我也顾不着了。
翼龙尖啸着越冲越近,狂风刮得我无法睁眼。我将登山绳与锁扣紧紧地绑在玄小童与我的身上,大声数到“三”,一起纵身跳了下去。
天旋地转,整个世界仿佛瞬间倾覆了。我们重重地撞落在松软的积雪里,翻了几个跟斗,沿着那斜陡的冰面,尖叫着朝着无底深渊急速滚落。
那天在西藏雪山上,我好歹还有急救床与木板作为缓冲,又有神秘人全程保护,虽然惊险万状,却没什么致命的危险。而此时既没有任何工具,又看不清下面的山势,纯粹是拿性命来赌博。
短短十秒钟,头部、髋骨、胳膊就先后被冰石接连撞到。强烈的恐惧与兴奋刺激着肾上腺素,让我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只觉得自己仿佛成了惊涛骇浪里的一条小船,上下颠簸,乘风破浪。
风神翼龙尖啸着穷追不舍,巨大的黑影始终笼罩在雪地上,随着我们急速移动。
转眼间我们就冲到了雪坡上,就势翻了几个滚,侧身斜躺,继续大叫着往下滑行。
几十米外就是第二级悬崖,云雾缭绕,白茫茫一片。以我们飞似的下滑速度,如果崖下是岩石或冰川,落差高于六米,将必死无疑。
我从背包侧袋里抓出螺丝刀,奋力插入雪坡。冰块迸飞,螺丝刀虽然插入冰雪下的岩石罅隙,但仍阻挡不住我们下冲之势。我手臂酥麻连震,后背剧痛,握着螺丝刀在冰岩上划过长长的坑缝,继续朝下冲去。
“叮!”玄小童也翻身将瑞士军刀插入岩隙。
两人合力,下坠的速度总算稍稍减缓,但仍斛着滑行了十几米,直到冲至悬边沿,起子与瑞士军刀才被石缝死死卡住。我们全身一震,右手紧握刀柄,左手抓住凸起的岩石,腰腹以下全都悬吊在了半空。
※※※
狂风刮卷,惊魂未定,冷汗早已浸满了全身。玄小童与我四目交视,忍不住笑了起来,通红的脸上凝结着薄薄的冰霜。
我们穿的衣服都只是单件的套头衫与运动服,在这海拔3000多米的极寒雪坡上翻滚,除了恐惧,根本来不及感受别的。此时稍得喘息之机,才感到牙关格格乱撞,从里到外冻成了冰棍。
羽蛇神翼龙尖叫着盘空飞旋,几次作势欲扑,却始终没有冲下来。我觉得有点不妙,低头往下一看,脑子里“嗡”地炸开来了。
云雾弥散,六只巨大的白色蝙蝠趴在下方的崖壁上,龇着牙,扑扇着双翼,发出尖利的吱吱声。
我见过的最大蝙蝠翼展也不过五六十厘米,这六只巨蝠的翼展至少有六米,眼睛和脊背都是血红色的,看起来像是传说中的吸血怪物,极为狰狞。难道风神翼龙是忌惮它们,所以才不敢下来?
更让我毛骨悚然的是,悬崖至少高两百米,下方恰巧是一条蜿蜒的冰川,冰锥尖石林立。只要我们一松手,就算不被这六只巨蝠抄个正着,也必定摔成肉泥。以我后背的伤势,还能忍痛强撑多久?
“呀!呀!呀!”羽蛇神翼龙的头冠涨得通红,抬头张翼,发出凄烈的怒吼。过了一会儿,右前方又传来一阵尖叫声,十几只翼龙似乎是听到了召唤,穿过雪山群峰,朝着这里急速俯冲。
“这下有意思啦,猜猜谁来吃晚餐?”玄小童笑吟吟地眯起双眼,仿佛我们不是命悬一线,而是坐在马戏团的贵宾上驯兽表演,“丁大哥,你包里还有没有登山绳?拿出来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