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道雪白的光束交错着斜照水底,依稀可见几条人头巨蛇狞笑着朝我们游来,我心中一凛,急忙扑腾着站起身。
周围的“盘古”成员纷纷上前扶住我们,朝水面可疑的波纹开火,枪声震耳欲聋。
船舱内漆黑一片,这些怪物速度又快得惊人,依靠手电筒的光芒很难捕捉它们的踪迹。不时有人惨叫着被拖入水底。
众人生怕伤到自己人,投鼠忌器,不敢胡乱开枪,只能背靠着背互相掩护,且战且退。短短十几米路,竟然惊心动魄得如同万里长征。等我们全部退入休息舱时,二十九人竟只剩下了二十三个。
水流滚滚涡旋,己经漫过了胸口。手电筒朝外照去,暗红的水面上跌宕着一截截残肢断臂。那些怪物蜿蜒穿梭,惨白的头颅浮出水面,狞笑着瞪着我们,似乎不急着发动下一轮攻击。
高歌旋紧舱门,又拿手电筒仔仔细细地照了一遍水底,确定没有人头蛇潜入后,才松了口气,示意大家原地休息。我用袖子揩了揩脸上的血污,心有余悸,就像做了一场噩梦,分不清眼前一切究竟是真,是幻。
sela忽然捧住我的脸,在我额上深深地一吻,轻声说:“谢谢你,佐罗。”眼里交织着悲喜与感激。
自从相识以束,她总是半真半假地笑打趣找,第一次这么腼腆而真挚,反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咳嗽一声,说:“你不是先替我挡开桌子么?咱俩扯平了,用不着以身相许。”她晕红着脸嫣然一笑,欲言又止。
我话刚出口,就有些后悔,船舱里一片寂静,除了我们,所有人都在强抑悲怒恐惧,默默地包扎着伤口,想起牺牲的战友,有些人更忍不住抹着眼泪,低头啜泣。此时开这种玩笑,未免太不合时宜。
“大家都没事吧?”苏晴眼波流转,从每个人身上徐徐扫过,声音依旧那么温婉而冷静,“既然来到这里,我相信各位都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从现在开始,我们没时间悲伤,更没时间害怕,我们所走的每一步,不仅关系到自己的生死,更关乎全人类的安危,绝对不能出半点岔子。”
顿了顿,又说:“根据鲧神女的脑电磁波感应,鱼骨山距离这儿不到十里。人头蛇既已出现,正好说明我们走的路是对的。我们收拾好东西,分成三组。高歌、关悦,你们各带六个人,分乘两艘梭艇,一东一西,设法将人头蛇引开。其他人保护好丁先生和鲧神女,随我乘坐第三艘梭艇,等人头蛇一离开,立刻全速向北。只要大家能活着在鲧神庙汇合,这些年所有的牺牲和等待,就都是值得的。”
她似乎天生有一种让人信服的魔力,坏事经她一说,反倒成了好事。众人听得热血如沸,纷纷抖擞精神,在她调度下有条不紊地分散开来,整装待发。
除了我自己的背包外,sela又给了我一套防水、防火、防弹的白色航行服、一把装满了子弹的手枪,以及一个微型的定位显示对讲仪。
我从没碰过枪支,握在手里沉甸甸,难免有些紧张。手把手地教我如何打开保险栓,瞄准目标,又指导我朝着沙发开了两枪,回声震耳欲聋。见我被强猛的后坐力吓了一跳,她忍不住抿嘴直笑。
不知为什么,她那带着几分促狭和淘气的笑容,突然又让我想起了玄小童,心中一阵刺痛。他到底是人是鬼?是真是假?是生是死?身在何处?今日一别,日后还能否相见?短短几个小时,却己恍如隔世。
休息舱的地板上有一块暗门,通向底舱的逃生通道。打开后,才发现下面也已经灌满了海水,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
航行服配有氧气瓶和盔罩,足够在水底步行一个小时。盔罩上还有红外线热仰仪和体温感应系统,可以敏说地发觉50米内的任何生物,但要想防范快如闪电又狡猾莫测的人头蛇,50米依然不是安全距离。
高歌朝苏晴做了个手势,领着六人全副武装地率先下了通道。然后是关悦一行。
他们走了五分钟后,苏晴才带着我们沿着旋梯,慢慢地朝下走去。
除了她、我与sela之外,还有四个年轻人,一个叫窦勇,一个叫张晓,还有两个是孪生兄弟司马雨、司马云。莎曼娜和昆西依旧被捆在胶囊罩舱内,由他们抬着,紧跟在我们身后。
苏晴告诉我,胶囊罩舱内的“脑神经元芯片”与“脑电磁波感应器”可以连接莎曼娜的意识,将其大脑里产生的图像,乃至所做的梦,全都还原成可视的影像,同步传输到她所携带的“画梦仪”里,这是在无法用鲧语交流的情况下,寻找鱼骨山的唯一方式。
我看着莎曼娜痛苦愤怒的表情,虽然多有不忍,却也找不到其他更好的办法,只有不时抚摸玻璃罩,示意她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