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张生装模作样的弄起了丝弦,歌曰:“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飞兮,四海求凰。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
“好身手!我来会会!”
背后有人断喝,铁塔一样的立着,大刀横在胸前。
“刺客呀——”那些文武官员,闲杂散客可是再也端不住了。这一个刺客颇有些年纪了,白须飘飘,黑脸膛儿上风霜凛冽,一见便是那硬朗了得的角色。一场厮杀再也免不了,刀剑不长眼,谁也不想当屈死的冤大头,争先恐后的往外面撤退。
成令海悠然的欣赏着青衣的水袖舞,一面把手伸到背后,抽出一根乌黑的针,指着面前的尸首:“刚才你便已使用这暗器伤我。那时我尚在分心与他斗,你都不曾奈何了我。我猜你功力尚不如他。怎么,现下来送死?京师青龙堂,声振江湖的杀手帮派,竟然一下子送上风雷电三长老的人头。这份贺寿大礼,未免也太大了点。我可还不起啊!”
老刺客厉声道:“成令海,你休要得意!大不了我把这老命送在这里,又怎容你这样的奸佞逍遥世上!”
成令海抖抖站起来,转身拱手,朝那刺客深鞠一躬:“惭愧惭愧啊……”话音未落,一掌已然凌空劈到,直击刺客的腰穴,手法狠辣迅捷,锐不可当。那老人早有所料,滑开一步让过了掌风,就势大刀一抡,刷刷刷几下,周身舞的密不透风。成令海也不得不退了退,摆出一个架势。
一时两人对峙着,周围的看客早一走了个干净。成令海舒了一口气,猱身而上,变掌为爪,只向老人的天灵盖罩下,立时要取他性命。老人大刀在头顶一抡,削向成令海的手腕。同时一翻身,右脚飞起,去踢他的脸颊。成令海急忙回手抓他的脚踝。不料这老人的功夫,看似刚猛一路,轻功竟也甚是了得。这正是三长老之中的“风”,轻身功夫绝佳。他顺势腾起,踏着成令海的肩膀飞过去,人未落地,回手就是一刀。成令海躲闪不及,镶金绣玉的官袍,嘶啦成了两半。成令海恼羞成怒,他转过身去,两只手掌朝着老人冰雹般的砸下。成令海从不在人前动武,外人根本不知他深浅。他暗地里修习的铁掌工夫,果敢狠辣,已臻于完美。风长老的一柄金风刀勘勘与他打个平手,半天没有胜负。忽然,风长老捂住了右肩,原来被成令海抓中了一掌。
成令海狞笑着,右掌就要拍向风长老的头顶。风长老大刀点地,一跃而起。他在空中翻了个身,整个躯体就飘向了成令海。成令海倒转掌法抓向他胸口,忽见他手中刀光一闪,向自己的双臂缠过来。这刀法中的“缠”字,是从剑术中化生出来,端的是厉害,成令海忙松下攻势,双掌百错,舞成了一团花。忽然呀的一声,成令海惨叫,向后跃开,跌倒在地,原来右腕已被风长老砍了一刀,鲜血淋漓。风长老乘胜追去,大刀劈下。
——他忽然呆住了。
只听得青衣还在如痴如醉的唱着:“这的是令他人耳聪,诉自己情衷。知音者芳心自懂,感怀者断肠悲痛。”
“成令海,你使奸计!”一只黑针插在了风长老小腹上,丹田位置,不偏不倚。原是风长老的暗器,不知何时,被成令海敷了剧毒,佯作受伤,趁其不备,暗中要害。
“哪里,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耳……”成令海一跃而起,卷起袖子,右臂上的伤其实很浅。
“恨我不能手刃你这……”风长老的大刀砸在地上,哐啷一声,余音不绝。
戏台上犹然唱着:“一字字更长漏永,一声声衣带宽松。别恨离愁变作一弄……”
四顾无人。成令海缓缓的踱到风长老身边,俯下身:“这一回,是谁叫你们来的?”
风长老面色铁黑:“你逃不了!”一口鲜血夹着碎了的舌头肉,红红的喷在了成令海面上。成令海大怒,一掌劈在风长老头顶。登时脑浆迸裂。就在这时,他腿上一麻,几乎瘫倒。
那第二个刺客,身骨俱碎的,滚了过来,十个指甲深深的掐入了他的小腿肚子。成令海又惊又惧,他想不到被他置于死地的人,还敢于挣扎。这是执拗的雷长老,断气之前,雷霆的双爪定格在仇人的骨头上。他用力的蹬踢,正挪腾不得,斜拉里飞过来一个巨物。
是那个死了的杂役!直到此时,成令海才发现这一趟刺杀非同小可。
第一个出手的电长老,那个被白手巾里的暗力封住了穴道的。他整个人化作一柄出鞘利剑,直挺挺的刺向成令海面前。成令海见他空门大开,猜不出是何怪招。忽然隐隐听见“咝咝咝”,他似乎看见电长老的衣襟冒着青烟。再不多想,他捉起地上风长老的尸体,向电长老砸过去。两具身体一起“通”的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