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罗尼一边忍笑,一边板着脸训她:“我们现在是在大汉,你别老象是在楼兰一样随便,汉人可见不得你这样随便与人亲近,你刚才亲聿修,会害他倒大霉的。”

摩耶娜一回头,猛地搂住他,在他脸上也亲了一下,方才哈哈笑说:“这一回不厚此薄彼了,你不用生气了吧。”

虽然摩罗尼是楼兰人,男女亲近是平常之事,这一回,也不由红了脸,拼命说:“我不是指这个……”

“管你指什么,汉人最是奇怪了,这个礼那个法的,真是莫名其妙。即然喜欢,即然快乐,当然就要亲近,就要时刻在一起,这有什么不好,这又有什么好怕的。”摩耶娜一阵抢白,也不理这两个大男人红透了的脸,一手挽了一个“走,我们玩我们的去。”

灿烂的阳光下,摩耶娜巧笑嫣然,美丽得不可方物,笑声清脆,叫人听来,都觉一阵欢欣喜悦。

陈聿修与摩罗尼就是有一肚子的怒火,在她的笑容下也完全消解,情不自禁,陪着她,漫步在这洛阳的古道上,一路说笑不绝。

两个人看阳光洒在摩耶娜发上衣上,映在她眸中,折射在她耳旁的宝石上,让她美丽得象一个幻梦,可她的手,却那要紧,那样紧地挽着他们的胳膊。心中不自觉就升起一种无比幸福的感觉,只想,纵然一生不能展翅高飞,不得施展抱负,若能就这样,陪着摩耶娜,漫步洛阳,指点天地,也自有无尽的快乐。

这个时候,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并肩漫步在洛阳的大道上,这是他们最后一次无忧无虑地在灿烂阳光下说笑嬉闹。

(七)

夜晚,陈聿修回皇宫当值时心情都是极为愉快的,想到摩耶娜的声声笑语,灿烂笑颜,就连明早誓必接到的一大堆决斗书这种头疼的事都可以忘记了。

才走到宫门前,就见一匹马正停在宫外,一个全身被汗湿透的官差正气喘吁吁和卫士交涉。

“边关六百里加急秘报,必需立刻递进宫去。”

“你没有腰牌,不得入内,等里头人出来,才能把你的急件报进去。”

官差急得蹉手跺足,卫士坚持铁面无私。

陈聿修笑着上前:“什么事,这么急!”

“不得了的大事,楼兰国斩杀我大汉使臣,要对我大汉开战了。”官差脱口而出。

陈聿修心中猛然一沉:“我替你把急件送进去。”

官差稍一迟疑,一旁的卫士喝道:“你可别犯混,这位可是卫尉陈大人,皇上面前的近卫统领,要送急件到皇上手上,陈大人连通传都不必,还有人能比陈大人更快吗?”

官差忙连连谢罪,把手上加密的急件递到了陈聿修手中。

陈聿修一进宫,就到卫所急寻笔墨写了一封信,召来自己手下一名卫士,令他连夜传到楼兰王子摩罗尼处。

而他则静静来到御书房外,默默侍立,一如以往的无数岁月。按着剑,守护着他的君王,看着深夜里,御书房那点点烛火明亮如恒,静看这位勤政的君主,无声无息地处理国政军务。

就这样过了足足一个时辰。

他看看时候差不多,方才手里捧着边关急件,递进了御书房。

太监进去后不到半柱香时分,里头就传来了皇帝的怒斥:“岂有此理,来人,速召长史崔庆入宫,再派人去将楼兰国质子捉来见朕。”

里里外外无数人齐声应是,只有陈聿修在御书房外跪下:“圣上,楼兰国质子不必去捉了。”

御书房的大门忽然大开,辉辉银烛中,一身龙袍的帝王,天下最强大国家的主宰已因震怒而自桌前站起,龙目中神光闪动,看定了他。

陈聿修坦然仰视:“臣与楼兰国王子是多年好友,情同兄弟,不忍他因两国争端而被诛,所以在一个时辰前,已将消息连同我卫尉的令牌传给他了,此时他想必已用令牌出城逃走了。

汉皇刘炟怒极反笑:“好,好一个重义的壮士,你心中有朋友小义,不知可有国家大义?私放大敌,你有何说辞?”

“圣上,楼兰国小,何敢抗汉,若非被欺凌至惨,怎敢铤而走险杀死我大汉使臣。楼兰国即已杀使,便已生下决死之心,一个摩罗尼,杀之不足以震楼兰,反结下永远的死仇,若放了他,倒可以显示我大汉朝泱泱大国的气度。就算他不知感激,恩将仇报,以他一人之力,以楼兰一国之弱,又岂能挡我大汉铁蹄。即然那摩罗尼杀之无益,放之无损,罪臣方才斗胆私泄消息。”陈聿修语气沉静平和,没有丝毫惊慌。

刘炟咬牙冷笑:“好一个能言善道陈卫尉,你私放国敌,倒还说得头头是道,若人人如你自作主张,还需要朕这个皇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