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耶娜面若死灰,理智在告诉她,不要听,不要听,感情在催促她,快逃走,快逃走,可是,她却觉得全身发软,根本无法动弹,无力逃避。

安莎曼伸手抹了一把泪痕,眼中露出狠色:“后来他们的声音就越来越小,也许是因泄露天机之故,神僧也不敢高声,连带着陛下也压低了声音。我很好奇,把耳朵贴切在墙上细听,只听到陛下因为控制不住而发出的几声大喊。”

"怎么可能?"

"到底是谁?"

"阿修罗?"

"阿修罗!"

"谁是阿修罗?"

摩耶娜露出迷茫之色:“什么意思?”

安莎曼咬牙恨声说:“公主还不明白吗,神僧说二位王子是魔鬼,是那必将带着无数杀戮和血腥降世的阿修罗王,是注定给楼兰带来覆灭灾难的人。”

摩耶娜脱口大叫:“不会的,摩罗尼是很好的人,摩罗诃虽然脾气不好,但也不会是坏人。”她一边说,一边拼命地摇头。

安莎曼苦笑了一声:“后来陛下送走神僧,把我召出来,纷咐我,不管听到了什么,都不许说一个字,我从来没有见过陛下的表情那么可怕,那么阴森。我吓得全身发抖,只懂点头。我退出殿去,却总觉得心里不安,就在附近徘徊,没多久看到几个卫士很急得往外赶,我故意装做无意中从他们前面经过,顺口问他们去哪。因为我是陛下所喜爱的舞姬,卫士不好不回答,就告诉我,是陛下思念两位王子,让他们去接王子进宫。”

摩耶娜心中不详的预感越来越严重,支持着站稳,想要用力甩开安莎曼,好迅速逃离。

但安莎曼却象是用尽了一生一世的力量,紧紧抓住摩耶娜不放:“我当时觉得非常不对劲,白天才见过的,怎么会思思念,又为什么要半夜把人叫来。我偷偷躲在附近不肯离开。不久看到二位王子被带进殿,又过了没多久,迦柯力……”说到迦柯力时,她的语气顿了一下,不管是现在的国王,还是当时的王爷,她都没有用敬称“他也到了,估计他也是觉得奇怪,才赶来的。后来他进了殿,没过多久,殿中下令所有殿外的护卫武士远离,在四周巡哨,不许任何人靠近。我不得不又退出很远。”

安莎曼一边说,一边怔怔地落泪:“我还记得那天晚上,天气很冷很冷,我躲在树丛里,露水湿透了衣服。我冷得发抖,却还是不敢离开。我只是远远得望着那个没有人敢靠近的宫殿,过了很久很久,殿门被打开,迦柯力跑出来,大声喊叫,说是陛下失足跌倒,晕迷不醒。”

摩耶娜终于挣脱了安莎曼的双手,用力捂住耳朵,大声喊叫:“别说了,别说了,我不相信你,不要听。”

安莎曼却也同样大声地喊:“公主,你必须听,否则先王和王后,在地狱里也不会原谅你的。先王不是跌死的,他是被迦柯力那个畜牲害死的。”

她一边说,一边跳起来,眼中闪着几近疯狂的光芒,努力要掰开摩耶娜捂耳的手。

摩耶娜忽然大叫一声,挥手处,袖中寒光一闪,一把小小的匕首落在她的掌心直抵到安莎曼的咽喉,眼中闪动着愤怒的光芒:“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用这样的谎言来离间我和叔王到底有什么目的?”

安莎曼不但不惊慌,反而笑了起来:“好,正是这样,遇事不是只懂惊慌无措,对任何人的话都不会轻信。公主,这才是楼兰的女儿,这才是先王的女儿。”

摩耶娜厉声说:“不要东拉西扯,说,你是什么人,受谁的主使?”

安莎曼静静看着她,慢慢摇头,完全不顾在摇头之即,喉头肌肤和短剑摩擦,而破肤流血。

看到鲜红的血摩耶娜拿匕首的右手不觉微微向后一缩,安莎曼却反而叹了口气:“公主,你太心软了,这样又如何报得了仇。”

她抬头凝视摩耶娜:“公主,这么重大的事,当然不可能只凭我一面之词,你就相信。但是,请你想一想,神僧迦叶摩腾受各国君主敬重,为什么只有楼兰,说他是邪僧,并且禁止佛教,而推崇长生教。你回忆一下今天在宫殿里,迦柯力对神僧说的话,他是在用楼兰和大汉无数人的生命,请求神僧不要重提旧事,你若不信,可以去问神僧,他是佛门子弟,可以保持沉默,却不能说谎,你去问他,他无法回避,一定会说出真相来,更何况……”她慢慢伸手入怀,拿出一个小包“我还有物证。”

摩耶娜持匕首的手腕剧烈颤抖起来,她左手微微一抬,象是想要去接,却又没有动。

“陛下昏迷了不久就逝世了,皇宫一片愁云惨雾,王后哀伤欲绝,我在一个夜晚,偷偷进入王后宫中,乘着四周没有别的人,把王后推醒,跪下来把我知道的一切向王后禀报。王后听完了之后,就写下了这个。并让我立刻逃离楼兰,然后打听楼兰的消息。她说,宫中此刻都是是迦柯力的亲信,她什么也做不了,更何况,这么大的事,她也不能只信我一面之词。她会亲自向迦柯力质问整件事,如果我是造谣生事,必然要派人来捉拿我。如果这是事实,那迦柯力就一定不会放过她。她要我偷偷等着,如果听到她的死讯,不管死亡的原因是什么,都立刻远远逃走。等到公主长大成人,才找机会告之真相,公主,这是先王后,是你的母亲,亲笔写的绝命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