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仪!”吕笛心急地想去拉他,李越已经先一步用足尖垫住了简仪的额头:“起来。”
“殿下—”简仪忐忑地抬头。李越微微叹了口气,弯腰把他拉起来:“回你的房间去,这里没你的事。”
“殿下!”简仪扑通再次跪下去:“求殿下饶过吕笛这一次—”
“简仪!”吕笛挺直了身体,“殿下,你忘记答应过我的话了?”
“吕笛!”简仪脸都白了,“你怎么敢对殿下大呼小叫,快闭嘴!”
“他已经大呼小叫过了。”李越俯首看着简仪,“起来,回你房里去,不要让我再说第二次。”转头看看吕笛,“你也回房,本王有话问你。”这个摄政王究竟答应过吕笛什么?
吕笛站起身,大步走进左边房间,李越负手跟了进去。吕笛将门窗关好,昂着头跪了下去。李越扫视屋中,陈设简单精致,并无特殊之处,随便在桌边坐下,淡淡道:“为什么打斗?”
吕笛满脸忿然之色,胸膛起伏,道:“王爷还记得答应过属下的话么?”
李越自然不知道答应过他什么,脸上却完全不动声色,淡淡道:“本王答应过什么?”
吕笛冲口而出:“王爷答应过不动简仪,莫非要食言么?”
李越微微一怔,怎么也没想到摄政王的承诺居然是这个,心念转处,轻轻哼了一声:“你记得倒清楚,那你可记得答应过本王什么?”摄政王这样的角色,又怎会做赔本的买卖?“果然吕笛怔了一怔,口气软了下来:“王爷还是怀疑那件事与属下有关?可是属下的确将家族中能调动的势力全部交给了王爷,否则王爷逼宫之事也不会如此顺利。属下遵守诺言自断琵琶骨,王爷也是亲见。那孩子前来行刺之事,属下实未料到。而且皇都禁军三千人,实在难保千人同心;还有皇上太后那边,也可能对王爷下手。至于这孩子与属下家族有关,属下不敢否认,也难辞办事不力之失,但绝非有背叛之心,请王爷明察。若真是属下有背叛王爷之意,又怎会以身相拦—”说着嗤一声撕开衣襟,露出胸前一道长长刀伤,“属下纵能做假,这伤却不是假的。属下并非敢于争功,但当日属下伤势甚重,王爷却只伤到手臂,难道还不能证明属下忠心?王爷本于简仪无情,又何必给他希望,难道想要再出一个文程么?”他语音激荡,却始终压低声音,显然此事极为机密,令他即使在忿怒之中也不忘隔墙有耳。
李越心中微微一震,情不自禁伸手捏了捏吕笛的锁骨,果然是折断之后又接上的,难怪他刚才动手时有章有法,却难以发力。锁骨折断之后纵然再接好,动手时发力便会疼痛,一身功夫就算废了大半了。吕笛看起来有些莽撞,想不到对简仪地是一往情深,宁可抛弃权力,自废武功,住进这男宠的西园里来,想来也是为了能日夜相伴。李越微微叹口气,缓缓地说:“昨夜是莫愁把简仪送到我房里的,我并没真的动他。”
吕笛眼睛一亮:“真的?”
李越轻轻哼了一声:“不信你自己去问他。”
吕笛眼里有掩不住的喜悦:“多谢王爷!”猛然想起方才自己说的话,蓦然涨红了脸,“刚才,刚才属下一时着急,冲撞了王爷,请王爷责罚。”
李越哼了一声:“责罚?罚你什么?这般莽撞,居然在园子里动起手来,按规矩该怎么罚?”
吕笛咬了咬牙,将左手一伸:“请王爷处罚。”
李越看他倔强抿起的唇角,快三十岁的人了居然还有几分孩子气,不觉好笑:“断了你一只手,简仪还看得上你么?”
吕笛登时连耳根都红了,嗫嚅着竟然扭捏起来。李越忍不住大笑。吕笛怔怔看着他,半天才喃喃地说:“王爷,你好久没笑了。”
李越蓦然止了笑:“是么?”
吕笛低下头:“自从文程死了,王爷就再也没笑过。也是那时候,王爷发誓说决不再动自己的兄弟,简仪就因为王爷这句话,才退出十二骑,进了西园。”
李越因他的话无端生出一种凄凉之感,想到祭堂里那八座素昧平生的牌位,忽然想起了前世那些在任务中牺牲的兄弟们,出神片刻,才轻声说:“你起来吧。”
吕笛犹豫了一下没有起来,偷眼看了一眼李越的神情,喃喃地说:“王爷,属下,属下还有个,有个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