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劈头就问:“听说你们连太后的脉象还没请出来?”
太医干咳了一声,道:“回禀殿下,太后的病来得着实蹊跷,若说言语昏诞身热头晕这些症状也是平常,风寒食壅等皆可致病,但奇在今日早起时并未有任何先兆,亦未及进食便突发诞语,与其他病症概不相关,是以众人束手,一无所措。”
李越皱皱眉道:“现在怎样?”
太医摇头道:“太后此时……咳咳,正在昏昏之时,只有皇上在旁,殿下还是暂不进去的好。”
李越瞅他一眼:“三王爷不是入宫了?”
太医一怔:“这个……这个下官……三王爷也在帐外……”
李越心里一转:三王爷在帐外?这好像超了小叔子和嫂子之间的规矩吧?不过这时候也没时间去想这个,道:“我不管你们说什么病症诡异,你就说吧,能不能治得好?”
太医迟疑半晌,终于道:“殿下,可否请移步说话?”
李越心想治个病还要移什么步?不过这时候说什么都由他,跟着太医往僻静处走了两步,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太医瞧瞧四下无人,低声道:“殿下,下官怀疑,太后这病来得突然,只怕,只怕是镇魇之法所致。”
李越倒吃了一惊道:“什么!”看看这胡子头发都花白的老太医,心想是不是该把这老头赶出太医院。所谓镇魇,就是诅咒,这根本是无稽之谈嘛!分明是这老家伙没有真才实学,拿这个借口来搪塞!
太医只当他惊讶,连忙道:“殿下低声。下官行医数十年,从未见过似太后这般脉象平和而诸病缠身之例,故而才想到这镇魇之术。殿下宜秘密着人调查,取得魇物,方能治愈太后,若被人发觉半途毁了证物,便不好办了。”
李越真是要气笑了。一个医生,说起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来居然还言之凿凿的,治不好病就往这些事上推,也不怕耽搁病人。当下把脸一沉:“你身为太医,治不好太后的病还在这里胡说八道,要你何用?”
太医吓得一哆嗦,连忙跪下:“殿下,下官并非胡说,实在是太后脉象无异,若非魇镇之症,下官实在无以解释。”
李越把手一挥:“别胡说八道了,本王进去看看。”不理太医,拔腿就往屋子里走。
静慈殿里没半点声音,宫女内侍们一个个都是闭紧了嘴巴不敢大声喘气。李越一进去,就险些被满屋子的怪味顶了出来,再看四面窗子关得密不透风,也不知关了多久都有霉味了,再混上点的什么香和药味,冲得人头疼。李越暗想住在这种地方久了,没病也熏出病来了,随手抓住一个内侍吩咐:“把这里窗子都打开了,透透气。”
内侍战战兢兢道:“殿下,这窗子不敢打开,怕太后着了风。”
李越眉头一皱:“着什么风?这一屋子的怪味,也不怕熏着太后?开窗!”
小皇帝大约是听到动静,几步走了出来,道:“皇叔。”
李越一瞧他脸色也不好,想必是被太后折腾得不轻:“太后怎么样了?”
小皇帝满脸愁容:“皇叔,太后病发得突然,太医们居然都无对策。朕意欲过来侍奉,可百官们说朕正在斋戒之时,不宜出赤明殿。今日还是朕极力要求方能过来。”
李越心里暗骂这是哪一个混蛋官员说的,母子之间还要守什么斋戒?却听小皇帝又道:“朕想此事不能两全,不如将太后移到赤明殿养病,朕还好近前奉事。皇叔看可行得?”
李越温言道:“皇上孝顺,自然是好事。赤明殿到这里也没有几步路,太后移过去也方便。只要太医说可以挪动,叫他们小心行事就是了。虽说是斋戒期间,但孝乃百善之首,皇上孝顺,上天也必不责罚。”
小皇帝得了他的话,脸上顿时放出光彩来,道:“多谢皇叔,如此朕就命人今日便移过去。”
这太后移动自然不是小事,一干宫女内侍立刻忙得不可开交。李越在一边插不上什么手,却也不好意思就走开,干脆就在外面等着。只听里面忙了半天,突然一名宫女失声惊呼。因太后昏睡时尚安静,醒来便是胡言乱语,故此屋子里点了安息香,宫女内侍都轻手轻脚,此时这名宫女突然失声呼叫,小皇帝顿时发怒:“何事慌乱?这般不懂规矩的奴才,拉出去打死!”
只听扑通一声有人双膝跪地,方才那惊呼的宫女颤声道:“皇上饶命,奴婢是看见这个才失声叫了出来……”随即便听小皇帝也是一声惊呼,接着脚步声急响,竟然冲了出来,一见李越,立刻将一物举到李越眼前:“皇叔快看!在太后床褥下发现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