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夏直接没露面,让徐云川接待的曹正卿。
徐云川开口就说:“听说曹大人原是晋王府的人?”
曹正卿一语被人道破了身份,拱手笑道:“下官不才,曾担任晋王府主薄,与晋王殿下有几分交情。”
徐云川笑着说:“巧了,我正好也与晋王殿下有一面之缘。”
曹正卿惊喜不已:“哦?不知徐大人何时与我家殿下见过?”
徐云川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似笑非笑地说:“曹大人应该不知,我曾是松州知府,当初为了松州百姓去求晋王殿下,晋王殿下答应替我劝阻楚王,只是后来的事嘛,曹大人应该听说了……”
曹正卿已经想起了他的身份。
这徐云川不就当初进京状告楚王的家伙吗?
这人当初能为了一群平民跟楚王杠上,连前程都不要了,显然不是一般人。他现在说这些,分明是还记恨当年晋王殿下的袖手旁观。
曹正卿心一沉,知道今日是白来了,他扬起笑容说:“原来还有这事,我家殿下素来公正严明,一言九鼎,既已答应了徐大人,这里面兴许有什么误会。待得他日见到殿下,下官一定替徐大人问清此事。”
这问不问还有什么意思?
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属,这个曹正卿画饼的熟练姿势跟晋王一模一样。
徐云川淡笑道:“不用了,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我在公孙大人手底下做事,老同窗相聚,也算是幸事一件,说起来我还得谢谢晋王殿下呢。若非他帮忙,我如何能与公孙共事。”
一听两人关系就非常好。
曹正卿预感拉拢公孙夏的任务恐怕是要失败了。
他猜得还真没错。
公孙夏可比于子林会拿乔多了。
他连续去了三天,公孙夏硬是没见他,第一天还安排了徐云川接待他,第二天第三天,根本无人理会他,直接将他晾在了那里。
曹正卿就是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继续登门,只得暂时作罢,决定不在高州耽误时间门,先去广州见见黄思严。公孙夏是重要,但目前黄思严也很重要,他也不是非公孙夏不可。
他离开高州的当天,公孙夏就安排了人快马加鞭去广州通知刘子岳。
刘子岳接到信,笑了笑,又命人通知了黄思严。
黄思严肯定是要与曹正卿见一面的,为了今天,一个多月前他们就开始做准备了,保证半分都不会泄露给曹正卿。
刘子岳很放心地将此事交给了黄思严,继续过他悠哉游哉的生活。
不过因为曹正卿跟在晋王身边曾见过他。虽说几年过去了,他身量长高了不少,五官也发生了一些变化,但保不准曹正卿会认出他来。
以防万一,刘子岳最近都不去广安楼、茶楼等人多繁华的地方了。
见状,池正业提议:“公子许久没回兴泰了,不若回兴泰一趟吧。这里交给小人就行,若是曹正卿惦记上了刘记商行,小人出面应付他。”
刘子岳摇头拒绝了:“不了,我留在广州,看看到底要不要留曹正卿。”
结果第二日,刘子岳就不得不回兴泰了。
因为冉文清派人连夜送了一封信过来。
信其实是于子林写的。
于子林在信中说,与连州相邻的封州似乎发生了一些状况,近日不断有难民涌入连州,幸亏连州现在有两千驻军,于子林已经将这些人单独安置在了一处,挨个排查询问,问出了大概的信息。
封州似乎发生了战乱,情况比较焦急,他已经写了奏折,让人快马加鞭紧急送往京城,又写了一封信通知冉文清和刘子岳。
冉文清怀疑是红莲教作乱。
当初流民南下,必定会经过封州,肯定会有一部分人留在了相对没那么落后偏僻的封州。既然连州涌入的流民当中都有红莲教的人,封州怎么可能没有,当时没爆发,只是藏得更深,兼封州官府没有详细排查罢了。
这些人盘踞封州数年,估计现在已经发展了不少教众,这次打着荡平世间门不平的口号造反,声势势必会比连州那次更大,而且一个不小心,战乱就会波及连州。
冉文清也是意识到了这点,昨天已经派了两千名镖师前去连州城,协助于子林维持连州的治安,并迅速派人通知刘子岳。
刘子岳心情沉重地放下了信。
池正业见他脸色极为难看,有些担忧:“公子,发生了何事?”
刘子岳将信递给了他:“你看吧。”
池正业看完后只感觉浑身冰凉:“他们,他们怎么又来了?现在,封州还能守得住吗?”
刘子岳不是很乐观:“只怕很困难,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百姓往南跑了。”
“那,咱们怎么办?若是战火波及连州,兴泰也不能幸免。”池正业惊恐地说。
刘子岳没有吭声,提笔先给冉文清和于子林各写了一封信,让冉文清再派一千人去连州支援于子林,五千人短期内应该能守住连州。此外,他又让于子林详查这些人的背景来历,严防里面混入了红莲教徒,若有发现,当场处决,不留活口。
乱世当用重典,现在这情况由不得他心软。
送出了信后,刘子岳将目光投降了军营的方向。
这事肯定还得黄思严带兵去驻守连州,挡住红莲教南下。
现在南越水师有两万多人,兴泰也有四千左右的镖师,加起来差不多三万人。要守住一座连州城并不是难事,但光守住还不行,若封州沦陷,成为红莲教的大本营,红莲教肯定会想办法往南扩张,因为南越兵力少,幅员辽阔,而且距朝廷远,他们南下,朝廷很难分得出救兵来支援南越。
以后连州恐怕会沦为战场,即便不三天两头打仗,那也是处于战区的前沿,官府和百姓都要寝食难安,兴泰也随时都可能沦陷。
所以光是被动防守还不行,得主动出击,将红莲教驱逐出封州。
只是黄思严统领的南越水师,所辖范围只在南越这一片区域,封州不包括在内。没有朝廷的命令,不可贸然出兵,否则即便平叛有功,上头也可能削他们一顿。
而且封州不安全了,封州以北就安全吗?肯定不是的,想要将封州作为连州的屏障和防线,那就势必的让自己人蹭到封州这个位置上,知府的任命权得由吏部任命,刘子岳没办法。但司马都监这个职务,完全可以争取一下嘛,掌握了兵权,以后封州到底听谁的还用说吗?
思虑片刻,刘子岳又写了一封信,仿照于子林的笔迹写的。
他跟于子林通过不少信,书房里就还有于子林的信,能仿出个五六分像,要是糊弄跟于子林熟的人肯定不行,但糊弄一个曹正卿足够了。
写好信,装进信封后,刘子岳又吩咐池正业派人去悄悄给黄思严传个话,让黄思严一会儿配合演一出戏。
曹正卿到了水师军营后,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黄思严虽然是个粗人,但豪爽热情,对曹正卿特别感激,见面才两个时辰,已经说了三声谢谢,而且还让人准备了丰盛的晚宴招待曹正卿,说是要感谢他。
这让曹正卿在公孙夏那里受挫的自信心得到了极大的恢复,也让他对这趟拿下黄思严信心倍增。
只是酒菜刚上桌,外头就有一个士兵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将一封信递给了黄思严:“黄统领,不好了,不好了,封州大乱,于大人派人送了信过来请求支援。”
黄思严蹭地站了起来,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酒壶,他也无心理会,一把接过信,利落地翻开,快速看完后,气得直拍桌子:“红莲教,又是这红莲教……”
曹正卿看他这反应,也是大惊:“黄统领,怎么回事?南越不是将红莲教连根拔起了吗?”
黄思严直接将信塞给他:“不是南越,是与连州相邻的封州。若是让他们夺下封州,再继续南下拿下了连州,直抵广州,那南越也将沦为红莲教的地盘。”
曹正卿看完信也是急得不行,给黄思严提建议:“黄统领,您快派兵去支援连州吧。”
黄思严叫了几个士兵过来,下了命令,先将广州这两千人集合,再派人去高州、贺州等地调遣一部分士兵。
等忙和完了这个,他苦笑着对曹正卿说:“调遣兵员还需要时间门,而且这次没有朝廷的诏令,我们南越的将士也不能进入封州,只能驻守在连州。我这就给朝廷上奏吧,于大人已经上奏了,封州和附近州府的官府估计也已经上奏了,朝廷应该很快就会得到消息。封州不能失啊,这是南越通往江南、京城的咽喉,若是落入了红莲教手中,以后南越北上只能走海路了,若遇到狂风大浪的糟糕天气,又得耽搁,希望朝廷能够尽快派援军来收回封州。”
听到这话曹正卿眼珠子一转,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
对啊,封州是北上的咽喉,位置很重要。
但太靠南边了,朝廷现在分身乏术,恐怕没办法及时派兵过来平乱,这时候派南越水师的可能性更大。如今黄思严已经表达了投效之意,若能将封州也纳入南越的军事庇护下,那封州也会名正言顺成为南越的一部分,也就相当于是晋王的势力。
他当即说道:“黄统领忧国忧民之心,实在令人佩服。晋王殿下也在江南清剿红莲教,他必定会支持黄统领北上,我这就修书一封,恳请晋王殿下帮忙斡旋,促成此事。”
黄思严闻言激动得跪下给曹正卿行了个大礼:“晋王殿下和曹大人的大恩大德,我黄思严没齿难忘,以后但凡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殿下和曹大人尽管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