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些所谓的典礼,他觉得举不举办都没什么要紧的。现在国库都穷得叮当响了,还得他掏私房钱来度过这个难关,办得再隆重,那不也是烧他的银子。
赚钱不易,该省就得省,这等劳民伤财的礼数不办也罢。
于是刘子岳笑眯眯地说:“这些事都不急,等劝降了晋王,再安葬父皇也不迟。朕想父皇泉下有知,肯定也是会以社稷江山为重,至于朕登基典礼一事,一切从简,不着急。”
当事人都这么说了,宣近文还能说什么?
他算是明白了,陛下是铁了心要让他和王钊前去固州招降晋王,容不得他们拒绝。
这是对他们前阵子跟陛下对着干的惩罚。
但陛下这个借口找得正大光明,他们无从拒绝。
最后两人只能苦涩地接下了这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出了宫,两人相视一眼,都有些不甘心,可又无可奈何,胳膊拗不过大腿,陛下的耐心已经耗尽了,他们再不听话,吴王庆王昨日的结局就是他们的下场。
第二日早朝上,刘子岳就宣布了此事,命宣近文和王钊组件一支劝降队伍,前往固州,劝降晋王,以免兄弟相残,战火绵延。
小队中,除了宣近文和王钊,还塞了六名官员,都是前阵子在朝堂上跳得最厉害,坚持要厚葬先帝,最后还拿乔找借口不上朝的官员。
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刘子岳对他们的惩罚,但又没法说,只能咽下了这个苦果,谁让他们当初看走了眼,非要为了先帝的葬礼这事跟陛下对着干呢。
紧接着,刘子岳又宣布了今年要减免十分之一田赋的事。
这个消息一出,立即冲淡了大家对宣近文他们劝降队伍的关注。
大臣们都不约而同地反对这事,原因无他,实在是现在国库实在是太紧张了,那点银子,省吃俭用都撑不了一个月,更何况今年还有那么多额外的支出。
尤其是西南的战事。
大家都很清楚,宣近文他们这次去肯定是做白工的,晋王不可能轻易投降,这场仗在所难免。打仗是个无底洞,最后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银子呢,本来钱就不够花,还减免税收,到时候那么大的窟窿如何填?该不会真的要苦一苦他们吧?若没了经费,各衙门的运转都要成问题。
面对种种质疑,刘子岳面不改色,淡淡地看着他们,等所有人都逐渐安静下来后,他才缓缓开了口:“诸位大人的担忧,朕与柯大人都考虑过了。如今朝廷这状况,大家都清楚,从即日起,无论是宫中,还是各衙门,都得节省开支,过一阵子的苦日子,熬过去。当然,仅仅是熬,肯定是不够的,因此柯大人和郭大人想出了另外的法子,暂时解决国库紧张一事。”
柯建元顺势站了出来,拱手道:“诸位大人,柯某与郭大人已经跟刘记商行和广州商会达成协议,借一笔银子度过这一关。刘记商行和广州商会心怀大义,答应无息借这笔银子,五年内还清。过阵子,郭大人就会携带着银子抵达京城,诸位大人不必担心。”
听他解释完,大臣们的担忧消了不少。
“柯大人,不知您说的郭大人是?”有些敏感的官员已经猜到了郭大人的身份。
柯建元笑道:“正是前户部尚书郭富郭大人,陛下已经决定重新任命郭大人为户部尚书,不日就将抵达京城。”
大家纷纷看向上面的刘子岳,心底有万般猜测。
哪有这么巧的事,国库财政困难,郭富就跳出来帮忙了,南越的商家还仗义地掏大笔的银子,看来以前坊间传闻,南越的大商行与陛下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是空穴来风。
还有郭富告老还乡后,估计也是投效了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陛下。
他们真是看走了眼,还以为这位回京只有几个月,平日里性情懦弱,不得先帝喜爱的太子殿下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
但瞧瞧他上任半个多月做的事,哪一桩不是雷厉风行,该动手时绝不手软,跟他作对的,不管是宗室还是大臣,都没好果子吃,偏偏他理由还正正当当的,让御史都没法找茬。
恐怕不止是他们,先帝也是看走了眼。
眼看户部都找到了解决的法子,甚至还将以前威望很高的郭富拉了回来,接手户部这个烂摊子,大臣们都无法可说了。
于是减税一事很顺利地就通过了,并通过吏部,通知到各州县,并张贴出来,告知全天下的老百姓,以安抚民心。
宣近文看着刘子岳轻轻松松就掌管了朝堂上的局势,大臣们反对的声音越来越小,甚至都没人提及先帝的葬礼,颇有种大势已去的感觉,心底也有些后悔,早知这样,他当初就不该与陛下作对的。薄葬就薄葬,左右被指着脊梁骨骂的人也不会是他。
只是如今再后悔,为时已晚。
议完了公事,紧接着,刘子岳主动提及了宗室的事。
“朕前几日处罚了庆王吴王等人,诸位大人怎么看?”
大臣们能说什么?庆王等大不敬,擅闯延福殿是事实,陛下的惩罚虽重了一些,可也在律法的范围内。
他们现在知道刘子岳不好惹,可不会为了几个跟自己没什么关系的宗室去触怒陛下。而且很多文臣寒窗苦读十数年,又在官场沉浮多年,才能站到殿上,心底其实是有些看不上那些整日不干人事的宗室。
正义感强一些的,甚至私底下为这事叫好。
倒是有几个跟这些宗室走得近,甚至有姻亲关系的,有些犹豫,但看到前面宣近文几个垂头丧气的样子,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别到时候没劝动陛下,反而把自己一家也给搭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