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仅,你刚刚又说喜欢我。」万仞山怨夫状看着黎仅,说出的话气的他直翻白眼。
「我有说过吗?那一定是我神经错乱了,现在,滚去睡你的觉。」
黎仅哼了一声,重新躺下,心里却不知为什么,竟然松了一口气,想一想,虽然还有愤恨不甘,但其中却也夹杂着难言的窃喜甜蜜滋味。他为自己这种没骨气的行为感到绝望。
两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是睡不着,却谁也不肯再开口说话,就这样直到街上敲起了四更的梆子,两人才朦胧睡去,这一睡便沉了底,不一会儿小声的鼾声就在房间里响了起来,所以他们也没发觉到在他们住的这重院落外,四周已经堆满了柴禾。
火光渐渐的映红了天空,因为没有什么风,却是没有什么烟尘滚滚的景象,也因此,那火龙直到将整个院落和屋子都吞没了,万仞山与黎仅也没有发觉。
当屋子四周已经被火舌淹没的时候,浓烟终于不可避免的进了房中,万仞山睡的正香,然而他是顶尖的武林高手,警觉性与心志都是坚毅无比,虽然心里还想睡,可是他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头脑尚是晕乎乎的,便看见房间外是一片红亮的火光。
起火了。这是万仞山心中的第一个想法,但是他旋即就发觉这其中不对的地方来,以自己的功力,不可能火都着成这样了才发觉,他立刻醒悟自己是着了别人的道儿,但此时无暇多想,连忙来到黎仅的床前摇晃着迫他醒过来。
不过黎仅却是怎么也醒不过来,不但黎仅醒不过来,就连万仞山自己都觉得浑 身酸软无力,他心中大恨,暗道等自己出去了,抓到这个敢下黑手的孙子,一定要把他大卸八块,奶奶的今年真是流年不利,小仅刚刚对自己有了点好感,竟然连续两次遭遇黑店,怎不让人恨死。
当下不再犹豫,拼尽全力将黎仅给扛到背上,又把房间里一茶壶的水泼湿了一床被子,披在身上便往外闯。要在平时,这里虽然已经成了火海,但对于万仞山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但今日不同,他两条腿便如同灌了铅一般,每走一步都是艰辛无比。
烈火的灼热与被水浸透了的被子终于让背上的黎仅缓慢睁开眼睛,他茫然的看着四周,然后蓦然睁大了眼睛,颤声道:「万仞山,起……起火了,我们这是在哪里?」他说完,便看见从万仞山头上如断线珠子般滚落下来的汗滴,不由得一时间愣在了那里。
「没关系,我们……我们一定可以出去的,我答应过你。」万仞山现在已经是竭尽全力,可以断定,歹徒必然用的是顶尖中的顶尖的迷药,否则他也不至于成这样。但他依然忍不住出言安慰黎仅。
万仞山在已经摇摇欲坠的房间中拼命穿行着,时不时就有烧断了的横梁落下,有些火头落在他的身上手上,但为了争取时间,他只是咬牙苦忍,根本无暇去顾及它们。
「你……你自己逃吧,背着我你逃不出去的。」
黎仅已经看清了周围的形势,而他们离门口还有十几步之遥,他并不是傻子,很快的就分析出了目前的形势,万仞山明显是被人下了药,每走一步似乎都要了他的命一样,在这种情况下,想让两个人都完好脱险是不可能的,大丈夫当断则断,黎仅绝不会因为贪生怕死而做出将两个人都陷入险地的蠢事。
「啰嗦什么,再啰嗦就就真的和女人没什么两样了。」万仞山喘着粗气,说完这句话便再也没了下文。
黎仅陡然间愣住了,万仞山是知道他最讨厌被别人看做女人的,所以……所以他故意这样说。在那一瞬间,他便明白,这个正背着自己奋力逃生的男人,是决不可能扔下自己的,即便两个人都要葬身火海,他也绝不会将自己留在这里,不要问他为什么知道,他就是知道。
黎仅长的虽然俊秀,但性格确实外柔内刚,这半生流过泪的次数真是屈指可数,然而此刻,他却说什么也抑制不住眼中的酸涩,两行泪夺眶而出,他却紧紧的攀住了万仞山的肩膀,轻声道:「你……你这个大傻瓜,你才是女人,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你……你看看你现在哪里还有一点纵横江湖的果断与睿智。」
万仞山笑了,他的脸上早已是一片烟熏火燎之色,以至于他笑的时候,露出那一口白牙格外渗人,一步,两步,三步……他艰难的挪动着,就要到门口了,马上就要到门口了,他不明白自己怎么还可能支撑得住,身上早已被大火灼伤了数处,因为他把那一床棉被全部用来卷起了黎仅,他要尽最大可能将心爱的人保护的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