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至正帝再次下诏,派出大量信骑突围传令,不仅要求大都周边各支部队速度勤王,还想到了山西的扩廓帖木儿,再顾不得其他,不仅恢复了扩廓帖木儿的所有职衔和爵位,还给出额外重诺,希望其出兵解围大都。
至正帝首先等来的,是更多的明军。
接下来的廿八日和廿九日,短短两天,大都城墙上的元兵,只见到城外的明军肉眼可见地不断增加增加再增加,对比短短两天之前,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营寨,相当于最初十倍级别的大军聚成了一个环,将大都完全封闭在内,水泄不通。
闰七月的三十日,这个月的最后一天,直沽方向,第三批由海军副都督吴祯率领的两万五千人并大批民夫顺利抵达。
按照既定方略,吴祯部要携带足够供应大军一月的大批辎重从水路进入大都,随着吴祯部到来,坐镇城南已经重新竖起纛旗的征虏大将军徐达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也是关键的一环。
若吴祯部无法顺利乘船从水路抵达,大都周边普遍都携带不多粮饷的20万大军就只能依赖南方的陆路运粮,老朱钦点负责此时的康茂才压力会非常大,还不得不提前解决依旧被缠留在沧州的元丞相也速部,避免粮道出现意外。
大军兵发大都,李文忠依旧留在沧州与也速部对峙。
元丞相也速亲眼看着一批又一批的大军绕过沧州避开卫河水道向北而去,再加上直沽方向的消息,已经明白发生了甚么事情,但,知道也无济于事。
李文忠不仅拿下了沧州城,同样也手握3万大军,死死盯着也速。
只要也速敢动,这边立刻扑上。
再就是,也速对元室,实际上也没有那么忠心,3万大军,大部分都是自家的嫡系,他不想为了至正帝消耗掉,因此保持观望。
关键在于,也速并不悲观。
这位元廷丞相也意识到,南朝这一次,是在赌,赌一次大的,想要直接破掉元室的根基。
然而,这件事那里那么容易?
从来都是守城容易攻城难,更何况,明军这么孤注一掷,也等于把元室逼到了墙角,没有退路,那就只能拼命。
拼命的情况下,只是大都的8万守军,还有至正帝那习惯性屯粮打下的基础,坚守两三个月都没问题。
相比起来,也速也不觉得明军辎重补给能那么轻松地供应大军三月时间。
更何况,明军这次看似直捣黄龙,却也留下了一个大大的破绽,没有扫除大都周边的元廷驻军,这简直是兵家大忌。因此,即使熬到秋收,没有拿下地方的前提下,明军也不一定就地征到粮食。
只要大都能坚守三月,不,甚至,只要能有两月时间,局势就可能出现逆转。到时候,也速觉得,甚至不用这边动手,明军就会主动撤退。
大都城南,中军大营。
安置好自己的部署,吴祯就匆匆赶来参加军议。
大帐内,除了徐达,不愿错过此战的常遇春安排好居庸关的防卫,也已经赶了过来。
自家面临的问题,账内一干将帅都非常清楚。
这一仗,必须速战速决。
老朱也给出了一个期限,一月时间,如果一个月还拿不下大都,大军就主动放开包围,缓缓向南撤退。
本就是一次大赌,若是真的不成,老朱愿意认赌服输一次,无论如何,不能让大明数十万精锐有所闪失。
毕竟时间拖长了,不仅大都周边元廷诸部可能联合起来,辽东、漠北乃至西北、关中,都可能有援军到来。
对此,元廷内部有所纷争不假,但大明,肯定也是他们共同的敌人,若是大都短时间内失守还没甚么,时间长了,那怕为了自身利益,元廷各个军镇也会做出该有的选择。
然而,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随后事情的转折,会如此的突兀而荒诞。
诸将一番讨论,徐达决定,休整一夜,顺便,象征性地招降一番,老朱的习惯,那怕对元廷皇帝,流程还是要走一走。待到明天,八月的第一日,大军正式开始攻城。
细节也都反复讨论。
这次大军照例带了一批山东、河南的元廷降卒过来,若是以往,这些人是首先要被消耗的,也是为了挫一下守军锐气。
这一次,徐达不打算这么做。
降卒还是要先上,不过,精兵也会一同发起进攻。
第一步是填平大都周边的部分护城河,然后,挖掘地道,直到墙根,再然后,塞填火药,炸开城墙。
炸开城墙,这是明军此次突袭大都的关键底气。
杀手锏。
因此不仅提前反复斟酌试验,近期还又弄出了一批为例更大的白糖火药。
大军计划从四个方向一起填壕挖洞,无论那一边率先成功炸开城墙,都意味着这次攻坚成了大半,传统投石机通过不断轰击破开城墙缺口还能补救,一段城墙直接被炸开,等于瞬间开了一道全新大门,守军想要堵住缺口,非常困难。
第二天不仅是八月的第一天,还是秋分节气。
四更的时候起了风,北风,夏末残留的最后一丝暑气一扫而空,天色才是蒙亮,风更大了一些,城内城外却已经都是刚刚升空就被搅散的炊烟。
战前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