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子倒是想到了这节,不过见主子高兴,何况昔日两人的确是柔情蜜意、你侬我侬,或许英大人其实也舍不得皇上吧。这样一想,他便也释怀,悄悄离开屋内,啊,外面的星星还真是亮啊,风也挺温柔的,我若这么站一宿,应该不会伤风吧。唉,做奴才的命就是苦啊。
第八章
第二日,凤准果然将大臣们聚在一起,长公主也扮成男装,硬是混进大臣队伍里,打算一窥这个把自己皇弟迷住的知府大人。
英沅仔细观察着那些站在自己面前面,对自己表现出不甚在意态度的大臣们,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容,起身道:「原来这便是大凤朝的大臣,似乎也没长着三头六臂,怎生个个都那么厉害,就盼着别国能够败亡在你们手上呢?」
「沅儿,啊……那个……今日咱们小聚,不谈国事,不谈国事。」凤准尴尬地打着圆场,一心求全的他根本就猜不出,英沅这是在给自己铺垫通往奈何桥的死路。
果然,已有几个大臣面上露出不悦之色,位高权重的右相国更是沉下脸来,冷哼了一声就转过身去。
英沅早已料到他们的反应,不怒反笑,转头向凤准道:「还记得你当日走时给我留下的信吗?那里面有六句话,我真是难忘,凤准,你真能像你说得那般待我吗?」说完不等凤准相询,便慢声低吟道:「情根深种,宿命难逃,此夜一别,只等来朝,但为君故,皆可相抛。」他冷笑了一声:「但为君故,皆可相抛,呵呵,说的多么动听,凤准,你愿意为我放弃已经攻打下的韩朝,恢复韩朝的独立,舍下这片已经划分到凤朝版图上的国土吗?」他双目灼灼望着凤准,已经决定赴死的心中不知为何,竟也微微起了一丝波澜。
英沅这话一出口,右相国便再也忍不住,冷冷叱道:「你是何人,竟敢对陛下如此不敬,口出狂言!」
这右相国秦明向来耿直,他虽也不喜凤准到处侵略的性子,甚至有时相拦,但那毕竟是他们大凤朝的皇帝,代表着凤朝至高无上的尊严,此时竟被英沅这个囚徒如此奚落,他焉能不恼。
「沅儿……」凤准有些急了,看向英沅的目中甚至带了一点哀求之色。无奈英沅不为所动,仍然盯着他逼问道:「凤准,你过来,告诉我你愿不愿意。」
「朕……」凤准走上前,握住英沅枯瘦的手,再看一眼底下个个面露不忿的臣子,终于叹了一声道:「沅儿,你别逼朕,朕是……是大凤朝的皇帝啊。」察觉到英沅的手一瞬间就要抽出去,他连忙紧紧握住,生怕一松手,英沅和自己就再也没有晚会的希望。
「这就是你的答案。」英沅的眼神空洞,忽然呵呵笑了起来:「好,很好,我……终于不该再有任何的幻想和留恋了。」话毕,另一只始终藏在袖子里的手竟忽然伸出,众人只见他中指与食指间似有寒光一闪,接着凤准猛地向后一倒,一串血花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度,尽数落在英沅雪白的衣衫上。
凤准双手捂住脖子,从他的指缝间,有一道道血慢慢流出,他不敢置信地看向英沅,见他正若无其事地对自己笑着:「你不是说为了我什么都能抛弃吗?既然舍不得你攻打下来的韩朝,那就把命给我吧,我一样会原谅你的,哈哈哈哈哈哈……」他忽然疯狂地笑了起来,那凄厉的笑声仿佛带着一种直透人心的力量,让帐内所有的日呢都毛骨悚然。
「来人,把这个疯子押下去!」右相国一声怒喝,马上冲到凤准身边察看他的伤势,只见一大片血迹已染红了他的龙袍,不由又惊又怕,大喊:「召御医,快召御医来!」
「不要……关……」凤准艰难地开口:「他……身子还……弱……」他用一只手使劲地推开众人,却只来得及看到英沅在门边悄然回首。四目相对中,他分明看见,那美丽的眼角边,有一滴泪停留在那里。霎时,有一种叫做心痛的感觉慢慢爬满了凤准的四肢百骸,直到英沅瘦弱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他的喉咙里才有一股似乎是憋闷了许久的哭声渐渐泻了出来:「沅儿……沅儿……」
右相国脸色黑了下来。他什么时候看见凤准这个样子过,他可是从太子小的时候一直看他到现在,这个混小子别说哭了,就连先皇驾崩归天,他连嘴角也没抽一下啊!
那时候自己还觉得先帝还真是了解他的儿子,就知道这是一个无血无泪无情的怪胎。谁直到,竟在此时此地,就为了一个敌人,无血无泪无情的怪胎既流了血,也流了泪,在自己不知道有没有命活下去的时候,还拼命撑着让他手下留情,只因为那个该死的英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