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记年蹙著眉头回望他,察觉了男人凌厉的杀气,心中不由一怒,僵硬著身子大声重复道:“我不走。”
花千绝正待一掌扇过去,突然想起耿勇的话,狠狠放下,突然又邪笑道:“你不走,也成。不怕告诉你,外面有个人一直在偷听你我说话。如果你跟我走,我现在就杀了他;如果你不走,你大可以在这里好好享受身份曝光的乐趣。”
第二十一章
少年一愣,仰头大笑道:“我无所谓,反正这江湖上还无一人知道花记年之名。就算泄露了我浮屠堡堡主独子的身份,别人笑我在镖局端茶送水了三年,也是在笑浮屠堡,是在笑你,是丢你的脸,我算什麽──”
花千绝阴晴不定的看著他,一扬手,掌风就汹涌的穿过窗户,只听得窗外一声压低了的惨叫,偷听那人已被花千绝毙於掌下。少年眼见著男子瞬间杀人,脸色吓的微微有些发白,正想向後挪开,不料男子突然反扣住花记年的手腕,嘴里压低了声音的咆哮道:“你看著,我非要这江湖中都知道你的名字!我看谁敢笑你丢我的脸!”
花记年看著男子眼中一点嗜血的红光,脸色一变再变,还来不及反应,身子却已经被男人用力的转过去,随即,一双带著热度的手贴上他的脊背,然後是一股汹涌澎湃的真气,被毫不客气的输入少年的经脉之中。
花记年惨叫了一身,身子几乎是立刻向前倒去,双手环抱著肩膀苦苦翻滚了起来。那股极为霸道的真气在奇经八脉中横冲直撞,全身如同被万虫嗜骨啃心,痛苦难言,狠不得立刻死去。花千绝一把把他扶正,在他耳边大声喝道:“花心诀的心法你还记得吧,乖乖给我打坐,试著把这真气给化了。”
少年痛的死去活来,惨叫道:“不,不,我没看过,我不知道,痛,痛死了!我受不住了!”花千绝微微一愣,看到少年全身汗出如浆,嘴唇已经痛的泛紫,想来也是没料到少年三年中,居然没有一次运气打坐过,竟使经脉脆弱至此。男子微一思索,蹙眉狠声道:“我此刻将心法背与你听,你自己悟化解之道。我只背一次,你若记不住,练不好,用不会,便这样痛死好了。”
少年的手痛的扯碎被单,口中怒骂不绝,却听见花千绝已经开始低低背起来,语调低沈而缓慢,一字一字,在昏暗的房中如同梵经枯唱,黄卷青灯,让人从心底发出一阵寒意来。只听他背道:夫道者,起於菩提之境。夫能者,道通天地,思入风云。菩提之境者,日月星辰,江河海市,皆为虚妄……”
少年在疼痛中死死抓著男子缓慢念出的每一个字,却对这篇如同佛经般的心法抓不住半点头脑,正在挣扎间,男子却毫不犹豫的一路背下去:“夫浮屠者,御风行於万千,无一事可苦。行吾道者,需常记……”
少年渐渐耳畔一阵轰鸣,脑中来来去去便是“无一事可苦,万般皆为虚妄”,心中渐渐只觉一片灰槁,原本死死束缚著真气不要四下游走的力道也松了,任那一股霸道的真气四下乱窜,经脉中的那股刺痛,居然渐渐缓了。
耳畔男子继续背道:“吾道发於泥丸,归於气海,游走於丹田之中,返则不利,进则有余,肋下松和而不知,飘飘忽如游走太虚,报全守一,不知七戒而忘情……”
花记年正在疼痛中徘徊,终於听到这几句夹杂其间的御气之道,犹如黑暗中的一线微光,不由得强打精神,将那股真气发於泥丸穴中,缓缓一个小周天,再逼进气海,如此三两周天,才将那股真气勉强收尽,也只是囤积在一处,谈何“化为己用”,当下气的大喝一声,而男子恰好背道:“唯觉喉中有浩然之气,不发而不快,偃仰而作啸声……”
花记年在c黄上喘息不定,五感居然都敏锐了些,一时间耳聪目明,将黑暗中诸景看的真真切切。男子停下背诵,打量他良久,才淡然道:“我没有害你吧。”
少年勃然而怒,却偏偏疲惫欲死,一时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花千绝的手却已经落到他脸上,抚过他的眼,轻声道:“你可觉得眼睛明了些?”抚过他的鼻子,“你可觉得鼻子灵了些?”最後抚过他的耳朵,“你可觉得耳朵聪敏了些?”
少年愕然,随即伸手也去摸男子的耳朵,懒笑道:“记年不过初亏门径,便有如此功效,父亲已臻化境,想必更是耳聪目明了吧?”
花千绝似乎想到了什麽,邪邪一笑道:“那是当然,只要我想,方圆百尺内落叶飞花也逃不过我的耳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