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节省是一回事,劳累是另一回事,关大少累得确实狠了,已到了走几步都要歇一歇的程度。

喘著气的关大少刚走到府门前,同样喘著气的管家早就老泪纵横的守在门口,劈面一句:「少爷啊!那个人又来了!」

「……」关大少绝对不笨,看著老管家那副如丧考妣的神情便已知道那人是谁,本就累软了的双腿禁不住更软,只想就地晕倒算了,无奈天不从人愿,随著一阵旋风刮过,那位威风凛凛飞天无敌小白龙大侠已然从天而降,不偏不倚落在他身前三寸之地:「嘿嘿,我等你好久了!你怎么现在才来!」

「……你这恶贼!我跟你很熟吗?你你你……这次又想干什么?」

那黑巾蒙面的小贼眉目间竟是笑意盈盈,更让可怜的关大少浑身发寒,赶紧摸摸身上有没有带著银票,摸过之后才定下心来,带著满面戒备之色往后退了两个大步。

「……兀那小贼,你若识相的就赶快离开,本少爷已经著人报官了!」

关大少正气凛然的喝出这一句,眼神不住向四周乱瞟,却见有人路过,无人注目,这天都还没黑呢,满街路人竟无一个好汉出手相助,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那小贼听了他这句话,眼中的笑意消了个干净,目露凶光的盯住他:「你报官了?你居然报官?」

关大少勉强挺了挺胸膛:「不……不错!你还不快走!」

那小贼眼珠转了转,凶狠的眼神又退了些:「你到底是想让我走呢……还是想官府把我抓起来?」

关大少愣了一愣,只觉这小贼忒是古怪,愈发的心中发毛,再往后退几步,这小贼却又跟近几步,两人一退一进闹了半天都不做声,直把旁观的管家看傻了眼。

关大少一退再退,这小贼亦步亦趋,不胜其扰的关大少终于开口发飙:「你这恶贼到底居心何在?要杀要剐只管动手便是,这般缠著本少爷所为何来?」

那小贼本是一眨不眨的盯著他,此刻却不知为何转开了头,关大少看得清清楚楚,那黑巾之外的肌肤竟是一片雪白粉嫩,耳根处更飘起一层淡淡粉色。

关大少离他如此之近,只看得心神一荡,忍不住暗想道:「难不成这小贼却是个女子?」耳中但听得那清脆的嗓音软软骂了他一句:「大胆!什么缠著你……说得这般难听……算了算了,今日就饶过你,我走了!」

关大少此时尚未回过神来,自然只有眼睁睁看著那小贼飞身而起,轻盈的身形在空中打个璇儿又再回转,眼前影子一晃,耳上突觉巨痛,显是被人狠揪了一把,那行凶之人却转瞬消失不见,只余一声轻笑在耳侧回荡不休。

关大少惊呼一声摸上伤处,火辣辣的疼痛中另有几分难言滋味,不知怎的,他脸上也跟著变得火烫,眼神直直看向那人离去的方位,发了好一会呆。

待他正了面色转过身来,只见他那位忠心耿耿的老管家面有忧色、欲言又止,他微微一愣,开囗问道:「啊……莫不是府里又被砸坏了什么物事?」

老管家摇一摇头,脸上忧色更盛:「少爷啊,他没有砸烂什么物事,反而送了些银子来……说是赔给咱们关家的。您别怪老奴多心,这小贼的所为可是大大不妙……天下哪有赔银子给苦主的贼呢?若不是他脑子坏了,便是另有图谋,少爷千万别被这小贼迷惑了……」

关大少先是一惊,后是一喜,最后是脸上一红──

方才可不正是险些被那小贼迷惑?回想起那一刻暧昧旖旎,他暗中羞愧定力太浅,勉强清清嗓子回道:「我省得,那些银子也别入帐了,关家祖训有云『不义之财不可取』,若那小贼下次再来纠缠,正好退还,以免多生瓜葛。」

老管家这才捻须而笑:「嗯,少爷说得是。」

话是这般说,待到那小贼再次前来之时,关大少又不在府中,老管家当仁不让,将那小贼拿来的银子迎面扔回去,只把那小贼气得大发雷霆,少不得好一阵拆墙踢瓦。

关家上下饱经惊吓磨难,待关大少回府后众人都七嘴八舌的哭诉起来,关大少也是听得心惊肉跳,再看看自家本已破败的庭园竟是被拆了一半,自是万分肉痛。

耐不住众人相劝,关大少痛定思痛,终于狠下心来做了笔赔本生意──广发招贴,聘请护院!

告示是贴出去了,前来报名的却寥寥无几,佳因那告示之上所列的酬金,实在是……以关家财富之巨,请人又如此的小气,只有那穷疯了的江湖落魄之士会去应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