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准。”贞白想起那根系在死者脚踝的锁阴绳,神情变得凝重。
赵九一阵唏嘘,他说:“王氏夫妇都是心善之人,不会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贞白沉吟道:“那个梁捕头,也说他们夫妇与人为善,可他却没有因此就信任王氏无罪。”
“唉,道长,我明白你的意思,知人知面不知心是吧?但我们街坊邻居的几十年,关系十分融洽,有一年,我家房梁塌了,砸了腿,是王六听见动静把我拖出来,背去保和堂救治,那段时间腿脚不便,也是承蒙他们夫妻俩照顾,每日给我送饭送菜,而且……”
贞白没兴趣听他们邻里之间那些鸡毛蒜皮的和睦共处,打断道:“再去王六家看看吧。”
“嗯?现在?”
贞白颔首,提着补药转了个方向,往巷道里穿行,赵九赶紧跟上,一路来到王氏家,推开院落,原本平整的泥地坑坑洼洼,跟钻了十几口水井似的,才一夜功夫,到处都是深浅不一的大洞小洞,被衙役整个儿翻了遍土。
“这……诶……”见此情景,赵九瞠目结舌,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他踩了踩堆成小山的软泥,走到一个大坑前往下看了看,挺深:“刨完了他们倒是把土给填回去啊。”
贞白看向乱七八糟的灵堂,梁上挂着昨夜被烧了一半的白帐,边沿焦黑。
棺椁前的灯盏倒在地上,里面的灯油已经漏干。
赵九避开坑洼,七拐八绕地走向灵堂,撸起袖子把灯盏放在矮凳前,又朝棺椁作了个辑,才叹气道:“这帮缺德鬼。”
贞白扫视一圈,之前繁茂的那簇青竹已经折断,倒在地上,被铲出来的泥土掩埋了小半段,贞白的目光一寸一寸的在青竹上移动,视线摩挲着来来回回,连每一根竹节都看得异常仔细,然后停驻在顶端,她顺着竹尖倾倒所指的方向微微抬眼,看见一间小屋。
这间小屋坐落朝南,独立而建,一进院内就能瞧见,不会引人刻意注目,有点像用以柴房或仓库之类的,所以一开始贞白也就忽略了这间不打眼的屋舍。
贞白朝门扉靠近,微微蹙眉。
赵九提着一把扫帚出来,他说:“道长,我得把灵堂打扫一下,烧纸钱的火盆被昨晚那两个官爷踢翻了,屋里到处都是灰。”
赵九正说着,见贞白立在小屋前,抬手抽掉了门阀。
他心下好奇,踩着烂泥走了过去,随着大门被推开,屋内的陈设映入眼帘。
正对大门的里头是一张红木床,垂着水红色纱帐,遮了里头的景象,红袖添香。
靠床的左边摆着一台梳妆桌,右侧是立式衣橱,柜门雕着时下女儿家们最喜欢的花团锦簇。
赵九道:“这应该是闺女的房间吧?!”
确实一眼就能分辨,这是属于女子的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