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着,没有说话。可是他丝毫没有被我的冷淡而感染,依旧兴致勃勃地继续说着:「用蜀锦……不好,太厚重了,就用软丝好了,轻轻的,感觉很好看。怎么,你没有吗?那用我的好了。」说完,他果真从怀中掏了一块白色的软丝出来,折迭得十分工整,原来早就准备好了。

他走到我的书桌前,小心的铺开了那块白色的丝巾,然后研好了墨,提笔看着我。我不是小气的人,放下了手中的鱼竿,拿起了笔,这才问他:「要什么字?鞠躬尽瘁可好?」

他笑了一下。

「不好,那是你应付旁人的。给我写一首古诗好了,就要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我手中的笔掉到了地上,双手抱住了他:「璐廷,你这是什么意思?」

太熟悉了,风毅那次从京城走的时候吟的也是这一句。

他一笑。「就是这个意思喽。」

他又拿起了笔,看着我,「写吧,也许这真的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你要原谅我以前的意气用事,冒冒失失的就与你割袍断义。现在我才感觉出,很多感情就像纤细殷红的血脉,即使脆弱,即使伤痕累累,可是依然千丝万缕,无法斩断的。」

我的手指收紧了,好像抓进了他的血肉。

「你明知道不能善终,为什么还要去?」

他没有回答,只是笑了一下。

「你既然不喜欢这词,要不,换一个可好?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如果有幸,得如此清丽河山埋骨,也许就不枉此生了……永离,你哭了?是为我吗?」

「不是,不是,我谁也不为……」

伸手擦了不争气的眼泪,重新拿起了笔,饱蘸了墨汁的毛笔此时如此的沉重,那两句话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