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诚到…令人心生畏惧的程度。
情不自禁的就会开始想呢:你到底是有多强大啊?
到底是怎样的底牌,才能带来这种程度的从容?你甚至能这样轻描淡写的,做出这种要命的承诺。
……
到底是有多强,才能一脸闲适的在我这样的外人面前剖析自己啊……
真是怪物。
甚尔笑了。
就是这样才叫人安心。就是这样,才……
才好放手。
他几乎就要开口了。在这个奇妙的,以狰狞遮掩惨淡的笑容之后,他本准备说的。
‘那就交给你好了。’
——他本准备说的。
但胧月没等他开口,瞥了眼他身下垂死的咒灵,便继续说道:
“但我之所以会出来找你。”甚至为此而催眠了两个孩子。“还是有个目的的。”
胧月抿了抿嘴。
这是个有点点儿孩子气的表情,配合着那张看不出年纪的脸,与这一头的卷毛…这一瞬他的气质竟有一点点像惠。
“刚出门时我就想了不少说辞,希望能用话术让你接受我的想法。”
毕竟如果只是要你回去,你肯定会闹别扭。
而比闹别扭更可怕的就是如今的情况了。
你会、你想…一走了之。
这可不行啊。
“我希望你能乖乖和我回去,然后老老实实的和惠道歉。”
“我想你主动弯腰,抱一抱他。”
甚尔:……
甚尔的表情——怎么说呢——突然变得有点儿无措。
惊愕,惊愕外还有点儿茫然。
“被他拒绝也没所谓。甚尔君,你已经是个大人了。”
“你要做的就只是‘抱紧他’这一件事。此外什么都不用想。”
“本来这件事就是你的不对。是你不好。没有大人害怕孩子的道理。那可是惠啊,是你儿子。”
“就算是小孩儿,也是会失望,会丧失耐心的。”
胧月顿了顿,很想安慰眼前已经非常迷茫的家伙一句,比如:‘没关系,他会原谅你的’
但他也很清楚,自己不该替惠许下诺言。
胧月此刻的心情可真是复杂的不行。
同时也越发的对养出了甚尔的环境,产生了好奇。
——而这份好奇,通常都是他暗暗期待五大贵族走向覆灭,中央四十六室被彻底推翻时,才会产生的,类似于‘到底是何时呢’,的那种好奇。
总之,不是什么正面的感情。
甚尔没有出声。甚至没什么反应。
他也以为自己会因此暴怒。
但是,
没有。
没有。
……就连他本人都忍不住想要暗叹。
还真是成了一匹丧家之犬啊……
“我。”这声音可真是沙哑。“我要是说,‘不’呢?”
胧月回的又快又坦诚。
“我本打算给你台阶下,回你说‘那我就砍死你,然后告诉他们你离家出走了’的。”
甚尔嗓子干哑的大笑出声。
“……但我现在又觉得没必要这么别扭。毕竟我本来就问心无愧。”
“甚尔君…我知道这么说非常的冒犯,也非常自大。”
“但我还是觉得,你不用这么焦躁也没关系。”
胧月的表情变得有点儿可怜。像是很不习惯站在这么强硬的立场,以不容拒绝的态度,对谁进行劝说似的。
“我啊…我暂时没有离开这里(现世)的打算,而已经被孩子们视作可以依靠的存在以后,我通常都会以保护者的身份融入他们的生活,直到他们自己感到厌倦,才会离开。”
“虽然把自己说的和座敷童子似的,但我也不是这类心地善良的妖怪。我就只是很擅长引导孩子走向自己想去的方向而已。
你也不用担心我教他们奇怪的东西,不如说,如果你担心的话,更应该留下来看着,不是吗?”
…
……
胧月又顿了顿。
真残忍啊。
“所以你也可以不用担心。”
太残酷了。
“他们是不会变成你这样的人的。”
……人的心灵,人的灵魂,真是奇妙。
“你放心好了。”
沉默。
当然是沉默。奇异的是,虽然他淡然的说出了一番非常失礼,也非常直接的话。
但此刻的沉默却并不令人感到窒息。
被直指内心的男人并没散发出可怖的杀气,以此抗拒他那一步又一步的过界与靠近。甚尔就只是安静的、乖巧的,像是终于意识到自己反抗不了,只得默默翻出肚皮的猫那样…保持着沉默。
——真想杀啊。
太过界了。这已经远超试探了……原来我有这么好懂吗?
这混蛋…真可怕啊。
被摸到这种程度,怎么看都是不杀不行了。
——但怎么想都没可能杀得死吧。
这家伙,
糟的远超想象,敏锐的-
“回去吧?”
胧月一点儿都不怕尴尬。哪怕甚尔毫无回应,他也还是自然的问道。
而且非常自信对方不会拒绝。
他啊…仿佛仅凭空气的流动,都能以此判断他人的状态。
回去吧,回家吧。
反正也没别处可去。你——已经被我抓到了。
就像疯狂窜逃的野猫突兀的被人拎起了后颈肉似的——甚尔一下就变得乖巧起来。
他十足顺从的自垂死咒灵的身上站了起来,再一刀干脆的了解了对方,彻底破解这个算是个未完成的‘领域’的密闭空间。
他好像是彻底放弃了。就像是——真的服输了似的。
也不错嘛。这个个性。
胧月想着。
虽然有点儿躲躲闪闪的输不起…但意外的还算认赌服输。
不知怎的,可能是因为此刻‘乖巧’而沉默的伏黑甚尔实在有些奇妙的可怜可爱吧?
胧月不自觉的就问出了那个一直想问的问题:
“甚尔…”
“你又是在怎样的环境中长大的呢?”
到底是什么,把你变成了这副模样呢?
——太失礼了。
问完胧月就预感大事不妙。他的表情——他的灵魂——都僵硬了。几乎立刻准备疯狂道歉。
结果男人的反应却再次超出了他的预料。
甚尔闻言一怔,不自觉地瞪大了眼睛。那是个充满了嫌恶的眼神,但瞬间,那股子厌恶就消散了。
一种戏谑的,挑衅的——非常生机勃勃,胧月只在对方脸上见过几次的表情,就这么出现在了伏黑甚尔的脸上。
嘴角有疤的男人瞪着胧月,那模样真是说不出的欠打。
“你真恶心哎?”
“你幼崽癖的狩猎范围已经广泛到这了种程度吗?能为自我满足做到这种地步……您可真是个不得了的变态哎!”
“这是准备连我一同养育…一并保护…一起同情的意思吗?”
他讥讽似的说着,却不像是在认真生气的样子。而胧月看着他几乎可以说是恶毒的神色,与那张的确看不出来已是人父的脸。
不知怎的,一句话就自然的滑出了口:
“嗯。”
“那又有什么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神隐:日本民间,会把一些无解的神秘失踪事件,称为神隐。
是被神隐去(带走),脱离凡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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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个家里对胧月最有用的就是甚尔啦。天与咒缚,在死神世界观的可操作空间也很大呢。
但胧月本来就不是抱着目的来的。他是神之爱子,需要的东西都会自然而然的来到其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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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打算写一下胧月是怎么找到甚尔的,结果气氛上就不太对。留到下次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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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开始就变成真的家庭生活了。甚尔不会闹别扭了。已经躺平了。
反抗不了就享受嘛!甚尔怎么会亏待自己呢,呼呼呼!
依旧是求留言,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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