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胛骨撞上墙壁,佐伊嗞了一口冷气,“明明是我先看到你鬼鬼祟祟跑到这儿来,才跟来的。”
“让我重新组织一下语言,”德拉科不为所动,冷笑一声,“你为什么跟踪我?”
“为什么?”佐伊不可思议地重复一遍,像听到了世上最愚蠢的问题。她推开德拉科揪住她领子的手,学他的口气冷笑了一声:“我只是想,德拉科·马尔福孤身一人冒这么大的风雪徒步几英里、穿过整个霍格莫德来到三把扫帚,总该不会是单纯来上个厕所吧!”
“那你呢?你又是来做什么的?”德拉科似乎被激怒了,眯起眼睛盯着佐伊,“调情?约会?擦嘴都要别的男人代劳,戴蒙德斯,我还真是小看你了。”他鄙夷地皱起鼻子。
这嫉妒却嘴硬的语气一出,恍惚间,佐伊觉得面前的还是过去那个高傲蛮横的德拉科。
他明明很在意。佐伊抿起嘴唇,看了他一会儿才开口,语气里带着劝慰和恳求,“德拉科,我没有和迈克尔约会。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再故意用难听的话伤害彼此了?”
男孩肩头果然微微抖了一下。
佐伊试探地轻轻拉住德拉科手臂,“告诉我,德拉科,你来这儿,是为了什么?”
指尖触到瘦削的手臂时,德拉科的左臂却条件反射似地弹开了。
佐伊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她立刻伸手去挽德拉科左臂的袖子,却被德拉科一把钳住双手锢在墙上,一时动弹不得。
“当年你说拯救我,你叫我挣脱马尔福的枷锁做自己,我早告诉过你不可能。”他抬起头看向她,灰眸中满是讽刺。
“既然没那个本事赶走黑暗,就不该带我见过光明的。你现在听好了,戴蒙德斯,是你。是你把我推回深渊里去的。”他心一横,说得咬牙切齿。
佐伊瞪着德拉科,观察着他的表情,思考他说出这些话的目的与动机。内心某处,她总觉得这些刻薄的话是德拉科故意要说给她听的。
越是情深,便越难启齿。原来你若真爱一个人,内心酸涩,反而会说不出话来。张口即来的深奥哲理,多数说给不相干的人听。
“你是觉得,如今的马尔福真的成为你的枷锁了吗?”她抓住了德拉科话里的破绽。
“少自我感动了,戴蒙德斯!”德拉科打断她,“我是马尔福,过去是,未来是,永远都会是。我会为马尔福赢回属于我们的荣耀,我会救出父亲。还轮不到你来拯救!”
他松开佐伊,喃喃自语的同时不断后退,带着愤恨猜疑的目光,转身冲出小隔间。
荣耀?复仇?模糊的线索在佐伊心中逐渐清晰。她挑眉——德拉科想必还不知道她暗中帮他修消失柜的事。
可她走出去时,狭窄的长廊上空无一人,德拉科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从盥洗室出来,佐伊问曼蒂有没有看见德拉科走出去,曼蒂却很肯定地告诉她,没有。
迈克尔正紧紧搂着安东尼的脖子,满脸通红地探讨天文学与占卜学的交集。安东尼将迈克尔的手摘下来,他又搂住,摘下来,又搂住。
几次之后,安东尼也放弃了抵抗,梗着脖子抬头冲曼蒂和佐伊做了个无能为力的表情。佐伊这才注意到桌上东倒西歪的几只火焰威士忌瓶子。
曼蒂难为情地解释,她怕冷场,便主动提议冬天喝点烈酒暖暖身子。迈克尔这家伙倒积极,声称他家族里有俄国血统,酒量大,结果一瓶火焰威士忌下肚就成了这样。
佐伊扶住额头。人果然还是要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无论能力还是酒量。
于是,四人聚会潦草收场。安东尼给不省人事迈克尔施了漂浮咒,费力地将他扛了起来,送他回休息室。曼蒂自告奋勇地提议帮安东尼一起施咒,免得大块头的迈克尔掉下来。
佐伊原本也想出于礼貌帮安东尼一起送迈克尔回去,可见到曼蒂在一旁眼睛抽筋似的向佐伊使眼色,佐伊立马会意,找理由称自己还想去一趟蜂蜜公爵,不跟他们一起走了,便独自绕道另一条蜿蜒上山的小路回城堡。
雪下得大了些,这条小径坡度大,雪天难走,几乎没什么人。走过的脚印,很快便又被落雪覆盖了。除了莎莎的落雪声和风的啸叫,佐伊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一片煞白之间,灰棕色的城堡矗立在悬崖上,肃穆威严。
佐伊头发上很快就落满了雪花,她紧了紧自己的围巾,加快了脚步,身后隐约两个女生的争论却被风卷到佐伊耳边。
“凯蒂,你都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好了莉亚,我心里有数……”
佐伊谨慎地回头看去,发现那个叫凯蒂的女孩就是刚才盥洗室外遇见的格兰芬多。
凯蒂和同伴正为她手上的一只黑丝绒盒子争执。
佐伊扭回身想装作没看见她们,凯蒂却似乎为转移同伴莉亚的话题,热情地向她打招呼,“嘿,是你!那个拉文克劳。”
哦,麻烦。佐伊心想。
她转身扯出一个真挚的假笑,“巧啊!你们也走这条路。”
“格兰芬多都喜欢走这条路,”两人快步追了上来,凯蒂耸肩,“这条路通往格兰芬多塔楼是最近的。不过离拉文克劳塔楼很远,你怎么想到从这儿走的?”
因为我的朋友不希望我搅和她和一个男生来之不易的独处。佐伊心里没好气地回答。
她轻飘飘地微笑说:“换条路线,换个心情嘛。”
凯蒂和莉亚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跟着笑起来,表情却分明觉得不可理喻。不过想来拉文克劳大概都是不可理喻的,便也作罢。
“我走得慢,你们有急事回城堡的话,不用等我。”佐伊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