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恶念猛生,寺川健看了一眼对面的叶关辰,伸手便握住胸前的蛇骨。受到他的召唤,八歧大蛇的一个蛇头弯下来,张口要将他衔住,而黑暗之中忽然有四五个影子开始晃动,寺川健是要召唤出完整的八歧大蛇,干脆将这个石窟撑得崩塌。到时候他躲在八歧大蛇的口中,由八歧大蛇带着从海水中离开,最多受点轻伤罢了。
眼看一个蛇头已经将寺川健拦腰含住,突然一声枪响,寺川健的手腕上瞬间开出一朵血花,他痛叫一声,手已经不听使唤地垂落下来,放开了胸前的蛇骨。
这一下八歧大蛇顿时失去了控制,黑暗中的几个蛇头瞬间就伸了出来,石窟仿佛要被挤碎一般,剧烈地颤动起来,那巨大的压力挤得禁锢马衔的水面也凹陷下去,九颗镇水珠承受不住这压力,终于有一颗被挤得跳出了水面,顿时马衔得了自由,身体往下一缩,便消失在海水中。
管一恒也被八歧大蛇突然出现的压力推到了角落里,他竭力站稳脚跟,抬手对寺川健又是一枪。但寺川健已经从剧痛中缓过神来,一手就拖起了地上的寺川绫,挡在自己身前。
寺川绫双目已盲,完全靠耳朵在听着周围的动静,所以知道将自己拉起来的正是哥哥。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寺川健是要用她来做挡箭牌,被拉起来的时候还朝着枪声传来的方向挥手掷出了一张绵纸式神。
那张绵纸在空中化为一只背生双翼的怪物,向着管一恒扑了过去。但这一瞬间,一颗子弹已经击中寺川绫的胸口,寺川绫尚未放下的手臂在空中一顿,脸上的神色先是有一丝的迷惑,随即就是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她的眼睛已经变成了两颗黄红色的毒疮,无数细小的脓包被擦破了,向外渗着鲜血和脓液,几乎已经看不出眼睛的轮廓。但这最后的一瞪,眼睑居然张开,露出了一点儿布满血丝的眼球,说不出的可怖。
随即她的手臂从空中落了下去,本来姣好的面容就保持着这个恐怖的形象定格了,最后一刻她把头艰难地向后转,似乎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想看看抓着自己的人是不是哥哥。寺川健却毫不在意地把她一推,用血淋淋的手再去抓胸口的蛇骨。
已经失去式神使的式神在半空中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重新化为一张绵纸,轻飘飘地落到地上,立刻就被海水打湿成了一团烂纸。管一恒也被寺川健的动作震惊了一下,等他再想开枪的时候,一个蛇头已经伸到他面前,蛇信吞吐,带着一股铁腥味儿扑了过来。
管一恒手指一弹,七枚五铢钱挡在身前,泛出淡淡金光。蛇头重重撞在金色光幕上,叮地一声七枚古钱四散滚开,但巨大的蛇头也被挡了一挡,管一恒顺势从蛇颈下蹿了出去。
有限的空间里挤了这许多蛇头也有弊端,八个蛇头自己都会妨碍到自己,管一恒捉着空子,硬是一连躲过三个蛇头的追击,眼看第四个蛇头到了眼前,忽然一道黑烟喷过来,半空中幻出土蝼的脑袋,四支尖角狠狠一顶,将蛇头掀翻,叶关辰已经大声喊道:“过来!石窟要塌了!”
土蝼的尖角无坚不摧,八歧大蛇吃过亏,蛇头连忙向后一仰,但空间有限,仍旧被土蝼的尖角划出了两道伤口,顿时狂性大发,八个头一起张口喷水,腥臭的水流简直是排山倒海地冲过来。土蝼首当其冲,被水一拍便散成一团黑烟,嗖地又缩回了叶关辰的手链里。
管一恒甩手掷出一张雷火符,转头就跑。雷火符在空中炸开,迸出无数个拳头大小的火球。这火球并不能真的伤到八歧大蛇,但野兽怕火乃是本能,八歧大蛇立刻将水流调转方向去狂喷火球,管一恒趁机往叶关辰的方向狂奔。
此刻石窟里的水已经淹没了大腿,管一恒在水里趟着,速度实在也快不起来。才跑了几步,又一个蛇头便追到了身后。
寺川健也在水里泡着呢。他今天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死了一个妹妹,却落得两手空空,怎么能眼看着管一恒逃了?当即将手上的血全部抹在蛇骨上,全力操纵八歧大蛇向管一恒冲了过去。
土蝼连接两次跟八歧大蛇硬抗,虽然不落下风,却损耗太甚,已经不能再化形出现。管一恒反手又扔出一个雷火符,但这次几个蛇头配合默契,雷火符尚未炸开就被水扑灭了,仍旧有一个蛇头紧追着管一恒,张开大口就咬了过来。
石窟里忽然金光闪烁,叶关辰右臂上金鳞贲张地冲了过来,他手背上隐隐浮现出睚眦的头颅虚影,嘴一张,几颗牙齿像子弹般射了出来,笃笃两声接连打在一只蛇眼上。
蛇类的眼睑已经化为一层透明的薄膜,覆盖在眼球上面,八歧大蛇也是如此。但眼部终究是脆弱之处,睚眦吐出来的牙齿虽然是虚影,但也击碎了那层薄膜。血花四溅,八歧大蛇的八个蛇头一起疯狂地扭动起来,石窟终于被撑得四分五裂,海水从四面灌了进来。
叶关辰一把拉住管一恒,冲进了石窟壁上的一个洞口。洞内也生满了海藻,并倾斜向上,稍有不慎就会滑倒。八歧大蛇疯狂地嘶叫着,一个蛇头硬生生挤得洞口崩开,追了进来。
到了这里,管一恒反而比叶关辰更稳当,几乎是推着跌跌撞撞的叶关辰往上狂奔,还能分心往后掷了一把朱砂。
几十粒朱砂在半空中布成一个图案,蛇头一撞之下居然没有撞开,当即大怒,砰砰地用头连撞三下,哗地一声朱砂全部化为粉末,无形的屏障也消失了。但就是这么十几秒钟的延迟,管一恒和叶关辰已经逃出一段距离,不等八歧大蛇再追上来,两人已经看见了一线灯光——石洞在这里转为垂直向上,洞口有灯光照耀,小成的脸从上头露出来:“快上来!”